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158)

2025-11-23 评论

  或许他今日行大运,点心刚一入口,他的眼睛就满意地一眯:

  换回来了!

  他死而无憾!

  他一边咬着点心,一边彻底放松了心神,自由自在地在街面上游荡起来。

  一逛起来,他才发现有些异常。

  街上有许多景族面孔、景族客商,各自操着一口蹩脚的大虞话,兜售着各类景族特产。

  恰好,乐无涯也走得累了。

  他循着自己的印象,找到了上京中最热闹的好茶馆,点了一壶清茶,竖着耳朵,四下里探听了一阵。

  茶馆酒肆、秦楼楚馆,皆是消息灵通之地。

  他听了不到一刻钟,便知道为何礼部会这般热闹了。

  说起来,这事还与乐无涯有那么一星半点儿的关系。

  半年前,他之所以能在南亭县立稳脚跟,靠的是他一力平反了明秀才谋反案。

  炮制这些罪证的,是员外郎陈元维,以及他背后的小福煤矿。

  首恶陈元维最终被判凌迟。

  一来,是因着他污蔑生员,务需严惩,以慰天下莘莘学子之心。

  二来,是因为小福煤矿地处边陲,陈元维做生意不干不净,沾染上了里通外国、私贩煤炭过境的嫌疑。

  而之所以要如此严格地控制煤炭外流,正是因为大虞的卧榻之侧,酣睡着景族这只猛虎。

  景族素有骁勇之名,一是因为游牧民族的出身,二则是因为此地盛产铜、铁,能源源不断地冶炼出好武器来。

  若不是冶炼武器所需煤炭甚巨,他们恐怕早就一路平推了益州,直奔上京而来了。

  近日,景族又开采出一处巨大的铜矿。

  听闻猛虎肋下要生出双翼,身在上京的皇上顿时忧心得连觉也睡不好了。

  然而景族也心知,若一味将铜矿留在手里,换不成白花花的银子和货品,终究是无用。

  单是开采铜矿,也是一笔庞大的开支。

  两边各自犯愁不已,索性一拍即合:大虞遣使前往景族,愿以书籍、茶叶、丝绸等物交换开掘出的铜矿,并捎去了大虞皇帝项铮的亲笔书信,诚心邀请景族首领赫连彻来京,签署两国通商协约,并庆贺大虞、景族这来之不易的五年和平。

  这其实是大虞众多谋臣设下的一桩阳谋。

  若是景族首领肯来上京,那皇上就可以寻找无数借口,软硬兼施,将其扣留上京,不许他再回转故地。

  若他不肯前来,或是敷衍了事,只派遣使臣前来,那便是拂逆了大虞国君的美意,乃大不敬之举,这就能给了大虞发兵征讨、重燃战火的理由。

  经过两边的一番斡旋,最后的结果是,赫连彻同意上京。

  赫连彻有如此胆色,大出大虞上下官员的预料。

  兵部本已做好了万全准备,结果倒是礼部先忙碌了起来。

  君臣们面面相觑之时,赫连彻已经大摇大摆地往上京而来。

  乐无涯饮茶之余,旁边的几座人讨论得甚是热烈:

  “听说了没,那景族的头儿,一路走,一路宣扬,此行是为虞、景两地的百年和平而来,这不是扯犊子呢么?几年前还打生打死,现在就要和平永驻了?”

  “要我说,人家这才叫一机灵呢!这不把咱们给架起来了?要是人家真在咱们这儿有了个三长两短,咱们泱泱大国,礼仪之地,岂不是要被番邦瞧不起?”

  “番邦瞧不瞧得起咱们那有什么打紧?大虞国力强盛,不怯他们,打就是了!”

  “可别,可千万别打起来,哪怕是装出来的和气也好。真要起了战端,受苦遭罪的,不还是咱们?旁的不说,那税便是第一个要涨起来的!”

  这话说得颇得乐无涯之心。

  他的南亭就在边地,核雕生意刚见起色,茶花还没完全收获,县衙后园子里种的小白菜刚起来一茬……

  然而,“赫连彻”这三字,还是不可避免地让他微微悸动失神了片刻。

  一日之内,他听到了两个哥哥的名字。

  他低头缓缓抚摸着胸口,琉璃珠子似的紫色眼睛里翻过层层暗涌。

  旧日的疼痛已经逝去,可那些往事还停驻不走,总像是蜂子似的盘踞在他的胸口,时不时地蛰他一下,扰他情思。

  趁着日色尚好,乐无涯提着那半包桂花糕,向驿馆方向而去。

  京郊驿馆,颇有堂皇之象,确实是边陲小地比不得的。

  乐无涯伸手比划了一下,觉得南亭驿馆若是往京郊驿馆旁边一放,简直成了一处厕所。

  他的房间在二楼,是一间至普通不过的小房间,四四方方,称不上精美,好在物件俱全、布置规整。

  乐无涯并不挑剔,放下桂花糕后,便想着要传几样客饭来吃。

  他被闻人约逼着一日三餐,规律饮食,这半年光景下来,倒是知道饥饱了。

  下午他只喝了一肚子水,兼听了一耳朵的情报,只用桂花糕垫了几口,现下也觉出了饥肠辘辘来。

  外面方才还吵嚷得很,不知怎的,自从乐无涯进了房间后不久,便陡然静了下来。

  乐无涯打开门,打算去唤驿丞。

  ——他毫无觉察,一步撞入了一个高大的怀抱。

  经过一日的阳光炙晒,赫连彻的身上散发着温暖的肉·体气息。

  他大概是打理过自己的,能嗅到皂角的淡淡芬芳。

  赫连彻目不斜视,大跨步踏入了乐无涯的房门,仿佛是一堵会移动的墙,生生把乐无涯挤回了房间。

  赫连彻环视了房屋,看遍了陈设,就是不看他。

  末了,他发表意见道:“走错了。”

  说罢,他放下手中两方金、银匣子,干净利落地转身踏出了他的房门。

  临走前还不忘把门带上。

  乐无涯愣在原地。

  半晌后,他试探着打开了那两方匣子:

  金匣子,盛着满满的藏红花。

  银匣子,盛着一扎牦牛肉干。

  乐无涯舔了舔嘴唇,抽了一根肉干,先吃为敬。

  鉴于赫连彻来得毫无道理,去得匆匆如流,乐无涯一面吃着这送上门来的白食,一面胡思乱想:

  到底是自己在发梦,还是他在发癫?

 

 

第90章 上京(四)

  在乐无涯离了春秋门,独自一人开始闲逛时,赫连彻就发现了落单的他。

  ……

  赫连彻一行人刚到上京不久,在礼部安排的四方馆下榻。

  金吾卫们如同群蚁一样,盯着四方馆,严密监视,任务是不许景族使团轻离四方馆片刻。

  但那些上京暗卫的手艺,落在赫连彻眼里,就像是自以为是的小鸟儿,在他面前炫耀未丰的羽毛。

  礼部并不知晓,赫连彻在一口礼箱里,藏了一个和他身高、年龄、体量皆相仿佛的替身。

  自从鸦鸦丢失后,舅舅达木奇便为他寻了这么个玩伴,好填补他的心灵空缺。

  而这个人,便成为了赫连彻第一个死心塌地的下属,畏他、敬他,甘愿把自己的全身心都奉献给他。

  舅舅还是打错了主意。

  世上没有第二个鸦鸦。

  因而,没有人能填补赫连彻心里的那个空洞。

  赫连彻叫此人穿着自己的衣裳去院中练了一会儿剑,自己则趁着午前送水、肉、柴的挑工鱼贯而入时,在一片乱纷纷中,装作一名挑柴人,摊着两手,大大方方地从正门出了四方馆。

  他做过冲锋陷阵的小兵,做过刺探军情的探子,做过横刀四方的“叛逆”,自可以威仪秩秩,也可以藏形匿神,变成一个沉默寡言的傻大个儿。

  赫连彻漫步在上京的大街上。

  周遭的袨服华妆、欢声笑语,他从中穿行而过,只作过客,毫不动心,仅用一双眼睛认真地看,认真地记。

  他想知道,到底是上京的什么捆住了那人的心,叫他宁做乐无涯,不做赫连鸦。

  忽的,赫连彻的眼神闪了一下。

  ……他仿佛看见了那位南亭小县令。

  这些时日,景族铜矿之事牵绊着他的心,叫他无暇再去关注此人。

  谁想会在他乡再相逢?

  乐无涯怀里抱着一个匣子,偶尔拂过的热风吹起他帽上半透明的帷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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