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337)

2025-11-23 评论

  张凯在短短一霎间,吃了三惊。

  此人在他最爱的枯山水中,自成一段风景。

  所谓天地灵秀,钟于一人;山川俊逸,萃于一身,不外如是。

  他的目光连带着身体一道热切起来:“……闻人知府?”

  乐无涯微微歪头:“是。张员外,外面雨冷,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张凯这才见他鬓发微湿,如梦方醒,疾疾步入雨中,热络地搀住了他的臂膀:“是,孟安失礼,未能出迎,还请大人快入屋内暖和暖和吧。”

  乐无涯倒挺随和,不躲不避,同他把臂入内。

  张凯近距离地嗅到他身上淡而潮湿的松枝清香,心猿意马,双眼放光,面上的几颗痘都亮得泛起红光来。

  将乐无涯引入屋中,他要管家沏来最好的茶,才小心翼翼地转向了乐无涯,细细打量起他来。

  他越看越是喜上眉梢。

  张凯最好男色,桐州官商几乎无人不知。

  栾玉桥四下搜罗美貌的戏子优伶,正是投其所好之举。

  可与这闻人知府一照面,原本颇合张凯心意的、五百两买来的小戏子,在张凯心中顿时化作了脚下泥,索然无味。

  张凯使劲儿盯着乐无涯的眼睛,恨不得把带着钩子的目光嵌进他的皮肉里。

  他的语气里透着股黏腻的欢悦和讨好:“方才见知府大人停步观赏,可是喜欢敝府的园林吗?”

  乐无涯坦然道:“我家二丫一定喜欢。”

  张凯目光灼灼:“听闻大人不曾娶妻?”

  “是。”

  “那‘二丫’是您的妹妹?”

  乐无涯放下茶盏:“是我的狗。”

  那么山清水秀的一个厕所,它肯定十分中意。

  张凯愣了愣。

  他素来唯我独尊惯了,按理说,听到这等冒犯之语,他早就大发雷霆了。

  但扪心自问一番后,面对这位放肆张狂的美人知府,他竟连半点怒意都提不起来。

  张凯抚掌笑道:“那不知大人喜欢何等景致?”

  “我为人俗得很,就喜欢大江大河,开阔天地。”乐无涯捧着茶碗笑答,“若说后院风光,那顶好是‘壶中天地’,玉为梁、金作栋,大湖放画舫,石桥半里长。”

  张凯:“大人真是坦诚直白得有趣,只是这枯山水,也有它的一番意趣啊……”

  不等张凯同他细细分说,乐无涯就不讲道理地打断了他:“拳山勺水,有何意趣?”

  张凯仍是不生气。

  这样的一个美人儿,必然生来就受万千宠爱,说话骄横一些,也是合情合理。

  他语调带笑:“大人到敝府来,难道只为了说在下的品味不佳?”

  乐无涯从杯子上方自自然然地瞥了他一眼:“瞧你说的。这话头可不是我撩起来的,是张兄先提的嘛。”

  张凯心尖一窒,暗道了声要命。

  他精通风月道,眼睛毒辣万分,能一眼看穿人的皮与骨。

  这样的丹凤眼配深眼窝,乃是天生媚眼,随便一横,便是波光流转,水色盈盈。

  思及此,张凯强定心神,逼着火热的头脑快速降温。

  栾玉桥方才离开,知府大人便大驾光临。

  张凯可不相信这是巧合。

  不管他知晓几分内情,他既然主动登门,那便是存了三分示弱趋附的心思。

  张凯试探着道:“在下虽痴长大人几岁,可怎担得起知府大人一声‘张兄’?真是折煞在下了。”

  乐无涯:“那我便唤你一声孟安兄吧。”

  ……先是张员外,再是张兄,交谈几句后,又变成了孟安兄。

  张凯曾揣测过这位年轻大人的为人,如今一交谈起来,只觉轻松自在,不仅没有那股子惹人厌的清流做派,还颇有几分他熟悉的兔子相。

  他心中见喜,口上仍是客气,摇头晃脑地拽起了文词儿:“不敢当,不敢当。在下不过承祖宗余荫罢了。在祖父一辈,尚有一品大员在朝,及至我辈,家道已衰,实乃孟安之不肖也。”

  乐无涯同样捏起腔调来:“孟安兄莫要妄自菲薄啊。孟安兄之始,已是天下士子盼望之终。况且,张家又不是不能世世相传下去了,安知不能再出一品之臣?”

  这记马屁拍得张凯通体舒泰。

  耳里听着好话,眼里看着美人,张凯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他不过是在栾玉桥那里入了三成股而已。

  若是能博美人欢心,他就算不帮栾玉桥写这封告状信,他又能如何?

  哪怕退上一万步,栾玉桥真被戚红妆斗倒,破产毁家,他也得把自己的本金乖乖吐出来再死。

  闻人知府如此年轻,色如芙蓉春花,怕是没少牵着旁人的衣带往上爬。

  见他如此娴熟地运用自己的美色,张凯还有什么不懂的,凑上前去,语气暧昧道:“既然知府大人这么说,那在下便托一回大,妄受大人这一句兄长了。”

  乐无涯轻巧道:“孟安兄,既然咱们兄弟相称,有些事情,我便直言相告了。”

  “莫急,让在下猜上一猜。……是为了戚县主的生意吧?”张凯眯着眼睛,轻声细语道,“大人要是想做生意,我这里的路子可多得很,何必去寻戚县主那个无趣的寡妇?”

  他的话语中已有了明确的挑逗之意:“难道说,县主是知府大人的相好?”

  “大人这就是把我想窄了。”乐无涯照猫画虎,学着他的腔调,将声音放得柔柔细细的,“我是全然为孟安兄的家族兴盛思量,才特意跑的这一趟啊。”

  张凯心旌摇荡,尾音都飘了起来:“怎么说?”

  他其实不甚关心小知府说了什么。

  他捏了捏袖中藏匿的、写给丰隆的书信,开始动脑盘算,这回能从这位知府大人身上捞来什么好处。

  此等极品,不必急于入口。

  这回,只要能一亲芳泽,他便暂时放他一马。

  事后,他有的是手段细细拿捏磋磨他。

  而在张凯浮想联翩时,却听乐无涯提起了一件不相干的事情:“贵叔父张粤,张务之,现任太常寺卿。当今皇上尚未即位、潜龙东宫时,他正在黄州做同知,可对?”

  张凯一挑眉:“……知府大人消息通达。”

  乐无涯粲然一笑:“还有更通达的呢。”

  “彼时,东宫大婚,要采买绫罗绸缎、金饰宝贝,需得各地进献。咱们的张同知,为着在皇上那边露个脸,先花重金,向当地商贾购买了五万两的金饰、珍珠、香料,第二日,张同知便反过脸来,带了当地兵甲,以向皇家售假的罪名,抓捕首饰行、香料铺子掌柜二十八名,并其家人二百三十口,刑求拷问,查抄家产,在狱中打死五十三个成年男女、饿杀五个老人、病杀三名幼童。许多人倾家荡产,方买得一条生路。经此一役,家中铺子和五万两银子全收入张同知腰包,更得了东宫赏识,拔擢入京,才有了今日三品官身……”

  乐无涯款款说至此处,看向面色大变的张凯,悠然道:“要是此事一发,孟安兄家里想再出一品之臣,才真真是难了呢。”

  张凯胸中万千绮思顿时烟消云散。

  他向后撤开与乐无涯的距离,顶着一张虚伪的笑脸,强自笑道:“知府大人真爱说笑。兹事体大,岂是能胡乱嚼说的?”

  乐无涯却是不退反进,站起身来,俯身笑道:“孟安兄,你不信我?”

  张凯警惕地望着他,一身沸腾的热血化作冷汗,从额角缓缓渗出。

  乐无涯抬手压住胸口,一脸的委屈相:“大人不是要拿府库之事告我一状么?我却上门告知大人旧事,提醒大人切莫冲动,我如此良善之人,孟安兄却疑我,可真叫人心寒。”

  委屈过后,他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张凯一悸,沉着脸孔,伸手抓住了他的臂膀:“知府大——”

  他后面的话,化作了一声惨叫。

  乐无涯扭住他的手腕,将他的腕骨扭得咯咯作响之余,他那双眼睛仍是流光溢彩地泛着烟波:“孟安兄,你既然读书不精,我就不走那些个弯弯绕绕,把话挑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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