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491)

2025-11-23 评论

  没有人比裘斯年站得更近,看得更清楚:为了将炸·药藏得更为隐秘,这洞穴异常狭窄,那随从窄肩细腰,还是要摇头摆尾一番,才好钻进去。

  无论是汪承还是自己,都是天生的宽骨架、大个子,没办法在有装置阻路的情况下及时掐灭引线。

  强闯进去,最大的可能,便是洞毁人亡。

  裘斯年虽然统一地不喜欢着现在能光明正大站在乐无涯身边的人,可他最不愿见的,便是大人伤心。

  汪承一进洞,也发现了情势不对,肩膀险些被岩石卡住,进退不得间,亏得裘斯年眼疾手快,将他从洞里拽了出来,否则他连掉头都难。

  眼看爆炸已无法阻止,伏在裘斯年肩上的汪承索性放声嘶吼,声震山林:“快跑!山要炸了!”

  裘斯年脚下生风,步态轻盈,扛着个男人,硬是跑出了虎豹奔袭速度。

  身后,沉闷如雷的轰隆声骤然炸响!

  大地宛如垂死的巨兽,抽搐、震动,发出了行将崩溃的低吼。

  那仿佛是小连子山的山神,为这接二连三的袭扰和亵渎而暴怒。

  汪承胸中狂跳不止:“兄台,多谢——”

  裘斯年无法回应。

  两个人的重量实在是不小,脚下的泥土眼看要垮塌,他猛地纵身一跃,单手铁钩似的攀住了一棵轰轰歪斜的粗壮老树,借力一荡,双脚落到了相对坚实的坡地,他毫不犹豫,继续向前奔逃。

  “敢问兄台高姓大名?”风声呼啸中,汪承再问。

  裘斯年腾不出手来给他写字,只好不答。

  汪承的观察力极度敏锐,早留心到小纪在看到裘斯年现身时,面上那丝自然而然流露出的信任和依赖:“兄台和小纪相识吗?”

  裘斯年:问问问,烦死了,显你有嘴。

  他默不吭声地扛着汪承,三蹦两跳,竟来到了一处空旷的岩石上。

  底下正是守矿官兵的集聚处,他们纷纷抬头望山,显然是听到了山上的异动和呼喝。

  脚下细碎的石子弹动不止。

  裘斯年抬手,一拍汪承的腰。

  你不是爱说话吗!

  快喊!

  汪承不知他在内心对自己的评语,却迅速领会了他的意图,清一清喉咙,拼尽全身气力,吼道:“周文昌炸山了!他要杀你们所有人陪葬!快跑!!!”

  大人派他来挑事,他不负使命,必得完成!

  裘斯年的眼神随意往下一撩。

  他是无所谓底下这些人命的。

  自打他发现那些碎尸,又偷听到这些矿兵的对话后,他就确信,这里没有一个无辜之人,一个比一个该死。

  狗咬狗被咬死,属于是死得其所。

  然而,当视线掠过一处草棚时,他脸色大变,瞳孔骤缩。

  大人?

  大人怎的在下面?!

  ……

  与此同时,山下官兵们也感受到了大地的莫名震颤。

  这颤动,既熟悉,又恐怖。

  当初,是他们袖手站在干岸上看着,眼睁睁地看着那三个村落被翻滚的泥龙掩埋吞噬,仅有的哀嚎和悲声,也被滔天浊浪掩埋殆尽。

  如今,轮到他们了。

  岩腹低吼,石走雷奔。

  在山神的怒吼声中,最先有了动作的,是周文昌。

  他一马当先,率先甩脱所有人,向山脊高地直奔而去!

  隐隐听到呼叫声的官兵们,此刻才如梦方醒。

  他们又被周文昌骗了!

  狗养的周文昌!

  他竟是要他们所有人的命!

  有些人血灌瞳仁,拔刀亮棒,想要追上去把周文昌碎尸万段,但见他直奔小连子山而去,似有取死之意,官兵们心中生畏,两股战战,不敢靠近。

  很快,一个人丢下手中兵刃,尖叫着跑了:“山洪来了!跑啊!”

  一人逃跑,就能带崩一群。

  在巨大的恐慌下,官兵们成了溃兵,狂呼滥叫、哭爹喊娘,彼此推搡、践踏,如决堤的污流般疯狂溃退而去!

  奔逃的周文昌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恐慌。

  他来不及去想山上怎么会有人,怎么会突然叫喊起来,他只是心无旁骛地顶着扑面而来的腥风,向上攀登。

  过往种种,一幕幕掠过身边,他看也不看。

  他只顾着看这条早为自己勘定了的生路。

  古训有言,遇山洪吐石,疾走山脊,莫顾财物!

  文焕还是太年轻,总想着在丹绥县城里把闻人约弄死。

  闻人约只有死在这里,死在二次爆发的泥石流中,才是真正死得其所,死得其时。

  即便底下的丘八不听话,起了反意,可只要把闻人约弄死,他有的是时间和手段,慢慢炮制他们,收拾残局。

  周文昌一路不敢停歇,终于扑上了一块稳固的高地!

  他依着一株粗壮的大树,软倒在地,双腿酥软难当,口中又腥又甜。

  正当他一边竭力倒气,一边对着瓢泼的大雨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时,一个漂亮脑袋笑眯眯、慢悠悠地从他眼前的小矮坡边缘探了出来。

  “啧。”

  一声轻巧的、散漫的弹舌音,几乎将他的三魂六魄都吓跑了。

  “周县令,挺能跑啊。”乐无涯微微歪头,欣赏着他满眼的恐惧,“多谢您带路哦。”

  ……

  项知节一行人抵近小连子山时,已是天色如墨,雨如瀑下。

  如风顶风冒雨,眯着眼睛往前看去,像是看到了什么,往前虚虚一指:“爷,您看,那里是不是个人?”

  路边确实站着个人,还是个细瘦佝偻的老婆婆。

  她打着把硕大无朋的纸伞,伞把足有她的手骨粗细。

  她立在路边,似乎在等什么人。

  孙阿婆的确在等乐无涯。

  她年纪大了,觉浅,被这泼天的雨声吵得心烦意乱,实在睡不着,索性起了身。

  孙阿婆心里总记挂着这头小崽,怕他又被什么人撵得像条丧家野狗似的,无处容身。

  她想着,若他来了,好歹能引他回家避避这见鬼的大雨。

  对于这帮不速之客,孙阿婆懒得搭理,索性装老眼昏花,瞧不见。

  披着蓑衣的项知节下马走到她身边:“阿婆,您住在这附近吗?有地方避雨吗?”

  孙阿婆拿出了一开始对付乐无涯的招数,装聋:“……啊?说啥?”

  项知节将声音略略拔高:“夜深雨寒,莫要受了风寒,快些回家吧。”

  “睡不着。”孙阿婆感受到了项知节的好意,终于生硬地回了一句,“人老了,没觉。”

  项知节从腰间解下了一个香囊,温和道:“阿婆,我也有这个症候,这里面装了些助眠安神的药草,我闻着还算管用,您收着。”

  孙阿婆见那香囊针脚细密,料子也金贵,立即推脱:“……不要,不要!你给我作甚?”

  “您且拿着吧。”项知节柔和道,“我马上要见到想见的人,已经用不到它了。”

  如风:“……”

  他替项知节撑着伞,默默将脸扭向一边,狠狠翻了个白眼。

  爷这相思病已是病入膏肓了,一想到要见那位,浪得连路边的老婆婆都不放过。

  不知道是不是白眼翻得太狠,他甚至感觉有些头晕。

  但很快,如风发觉,这不是自己的缘故。

  这天与地,似乎是重重摇撼了一下。

  孙阿婆惊呼一声,险些没能站稳。

  如风立即扶住了她,骇然地看向震动传来的方向。

  他嗫嚅着问:“……是小连山在震吗?”

  孙阿婆枯瘦的手指攥紧了如风:“是!是!几天前就是这个震法!!!”

  随行的周文焕脸色一白,脱口喊出:“我哥!——我哥和闻人宪台都在小连山!!”

  项知节猛地转头,望向墨云翻涌、风雨如晦的小连山。

  他心口的搏动渐渐急促起来。

  每一次搏动,都像是锤子砸在生锈的铁砧上。

  沉闷的回响,带着尖锐的锈腥味直冲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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