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581)

2025-11-23 评论

  当然,项铮那个垮掉的身体,不需计算在代价之内。

  ……

  西苑封锁严密,只有想流出去的消息,才能为旁人所知。

  就比如,看守了大半夜关山营火器库的乐珩,在外头蠢蠢欲动的人被缴了械后,便自行回家去,次日一早,按时就班,教了一堂《为政要览》,才回家去补觉。

  再比如,旁人只知项知允阖家都被拿在了藕香榭,却不知道饱受惊吓、哭哭啼啼的蒲侧妃,和她从来都看不上的小胡妃抱在了一起,彼此安慰,也不知道项知允窝在胡妃娘娘怀里,睡了这半年多以来最踏实、最安稳的一场觉。

  旁人更不知道,政变次日,项知节来到庄兰台所居殿宇,捧着杯子,满眼春色地盯着庄兰台看。

  庄兰台:“……”

  项知节笑眯眯。

  庄兰台深吸一口气。

  “……眼光不错。”她干巴巴地称赞。

  项知节微笑。

  这并不是他想听的。

  庄兰台耐着性子:“相貌堂堂,武德充沛。”

  项知节继续期盼地望着她。

  庄兰台:“脑子够用。送的礼……”

  说到此处,她的唇角也含了淡淡的微笑:“很合人心意。”

  项知节眼睛亮亮:“还有呢?”

  庄兰台冷静道:“……丹琼,符水。”

  项知节见好就收,端起杯子作乖巧状:“庄娘娘,屋里的茶都收起来吧,换些你喜欢的。”

  庄兰台颔首:“知道了。”

  她其实不讨厌项知节送进来的茶。

  因为那茶本身没什么问题。

  她常年茹素,气血虚亏,喝那升阳茶,正好对症。

  因为里头掺了人参与黄芪。

  补药,也可以是毒药。

  除了别有用心的庄兰台,和万事不上心的奚瑛,其他妃嫔在项铮跟前都是唯唯诺诺,对他避之不及。

  他但凡想到后宫散散心,青溪宫和嘉禾宫,便是他最常来的两个去处。

  确定了他的行踪后,项知节、项知是分别给庄兰台、奚瑛送了茶叶。

  青溪宫的茶水自是大补。

  而嘉禾宫的茶水之所以甜味颇重,则是掺了熟地黄、麦冬、大枣的缘故。

  庄兰台喝茶,能补身益气。

  奚瑛爱惜身材,平时不爱喝那些甜的,唯有皇上驾临时,才肯沏上小七送进宫来的“好茶”,小意讨好。

  最要紧的是,哪怕是替项铮试膳的小太监,也不会因此受害。

  试膳太监每日轮换,就算把两宫的茶水喝到饱,也不会有什么,最多是被补得流鼻血罢了。

  再说,就算是把太医院所有的人薅过来,也不能说两位娘娘在自家宫里喝大补茶,是有心刺王杀驾。

  毕竟两位娘娘自己都喝呢。

  但项铮就不一样了。

  他自己吃的金丹方子,里头有鹿茸和肉桂,叠加了青溪宫的人参和黄芪,补气助阳太过,便难免壅滞,耗伤真阴。

  再加上嘉禾宫的甜茶,更令他体内的虚火持续亢旺。

  这三把小火日夜不休地在项铮的体内灼烧,平时当然是看不出什么来的。

  而在项知允政变之前,项铮刚刚服下了一丸丹药。

  彼时,他一张脸血色充盈,正是血涌气旺之象。

  这时候猝闻噩耗,项铮一个血脉贲张,就张大发了。

  他年纪本就大了,这半年来的大补下来,把他补得脆弱无比。

  即便没有项知允之事刺激,他也极有可能因为一本折子或是一个办事不力的官员,被气成这个德行。

  纵使太医院群策群力,围着他会诊,诊出来的结果也是,皇上他年事已高,补益过甚,虚阳暴脱,和中毒没半点关系。

  说白了,算他倒霉。

  ……

  在一干人忙着接他的班、收拾他留下的烂摊子时,项铮本人昏一阵、醒一阵,但意识总是模模糊糊。

  直到十数日后,他才真正地悠悠醒转。

  最先恢复的是听觉。

  耳边是宫人极轻的走动声,远处隐约的更漏声,还有……一种陌生的、粗重至极的呼吸声。

  项铮花了很久才意识到,这声音来源于他自己。

  他想开口,却只能发出含糊的“呃呃”声。

  他的右半边脸完全僵死了,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下耷拉,随着他微小的动作,涎水沿着歪斜的嘴角流下,濡湿了明黄的枕头。

  他那条极擅高谈阔论、发号施令的舌头,不中用了。

  一股寒意瞬间窜上了他的脊梁。

  他分明记得自己在昏迷前,左边身子尚能活动,而不是现在这样,像团烂肉一样,四肢绵软,动弹不得。

  是谁害了朕?

  小五?

  小六?

  小七?

  庄氏、胡氏、奚氏?

  还是……

  乐无涯?

  在心中点兵点将一番后,项铮扭动着身子,想要坐起身来。

  他左半边身子的情况,到底比右半边好些,至少挣得动。

  可不过是起身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现下他拼尽全力也做不到,只能像砧板上的鱼,扑腾一阵后,勉强发出生涩浑浊的音节:“来……人……”

  一名内侍闻声轻步上前。

  他不是薛介,但受了薛介的精心教养,像薛介一样,低眉顺眼,姿态恭谨。

  可项铮却在那内侍低垂的眼帘下,捕捉到了一丝飞快闪过的、不同于往日的情绪。

  不是敬,不是畏,而是……一种近乎怜悯的审视。

  那内侍的内心活动,的确也不大恭敬。

  他想,好家伙,皇上瘫了的样子,居然和他乡下的爷爷没甚区别。

  说起来,他有点想家了。

  “皇……上?”

  内侍的声音带着一点试探。

  真醒啦?

  项铮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

  他一生都在洞察人心,操纵情绪,岂能听不出来,这个阉人存有不敬之心?!

  激愤之下,项铮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左半边身子的肌肉还能颤动,但右半边却活像一段木头,纹丝不动。

  这种一半颤抖、一半静止的模样,让他看起来滑稽又可怖。

  更多的口水因为激动溢出嘴角,他却连抬手擦拭都做不到。

  内侍吓了一跳,还以为皇上又抽抽了,差点失声喊出宣太医、皇上要驾崩了。

  好在皇上抽抽一阵就安静了下来,只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像是累了。

  内侍默默叹了一口气,拿温水绞了帕子,动作轻柔地替他拭去涎水。

  他的动作很小心,没有一丝不耐。

  但项铮却觉得,每一次擦拭,都像是一记无声的耳光。

  他被这温柔的侮辱击垮了。

  自打项铮苏醒过来后,另一名小内侍便跑了出去。

  很快,他迎回了薛介。

  薛介一如往常地走了过来,走路声音轻巧,像是怕惊扰了天上人。

  他走到床边,叫那小内侍端了染污的帕子下去,又熟练地替他拢了拢床帐。

  项铮还记得他是怎么捂住自己的嘴的,眼中满溢着警惕与怨毒,死死盯着他看。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薛介俯下身,端详了他一番,脸上泛起一丝笑意,以仅二人可闻的声量轻轻道:

  “腿脚不中用了吧?”

  “老家伙。”

 

 

第374章 了局(二)

  项铮的记性向来很好。

  他依稀记得,这句话,他曾对薛介说过。

  那时因为王肃莫名倒台,他心情极差,砸了个茶杯。

  薛介跪在地上,该是跪了很久,起身时难免有些踉跄,他便调侃了他一句。

  他竟因为这件事记恨于心?

  贱奴安敢?

  项铮自然不信一个奴婢有这般泼天的狗胆,敢对君上无礼至此。

  他面孔扭曲,竭力绷紧脖子,脖子上松弛的青筋充血凸出:“你到底是谁的人?”

  “项知节?是项知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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