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87)

2025-11-23 评论

  “……唱歌?”

  姜鹤跟着乐无涯学了景族话,但擅说不擅听,便含糊道:“好像是个想家的歌。”

  这样模糊的说辞,勾起了乐无涯的好奇。

  放下弓箭、溜溜达达地来到关押达木奇之处,乐无涯恰好听到了达木奇响起的歌声。

  黄昏时分,暮色四合。

  他的声音并不悦耳,嘶哑苍凉,却与这昏黄的天、迟滞的云格外相配。

  “一壶老酒肩上背,我骑着马儿等那姑娘来追,追出来的是我的娘诶,她把巫符拴我身上,叫我早日回——”

  乐无涯听得有些呆愣,总觉得这调子似曾相识。

  见乐无涯在近处徘徊不前,守戍的兵士竟主动迎了上来:“小将军怎么来此了?”

  乐无涯向来机敏,他听出来了,此人话中有戒备赶客之意。

  他不动声色道:“刚练习完射箭,随便走走,便听到这边闹哄哄的。这是达木奇在唱歌吗?”

  “是。”

  乐无涯随意道:“他可曾交代了什么没有?”

  “没有。”

  乐无涯轻巧地一笑:“狗咬秤砣,嘴硬。”

  说完,他一摇头,转身便走。

  那士兵见乐无涯似乎真是来聊几句闲话而已,并无要进去查问的意思,便暗暗松了口气。

  半刻钟后,为达木奇送饭的士兵来了。

  乐无涯计算得很好。

  此时仍是冬春之交,天黑得早,光线不佳。

  他叫姜鹤从后头偷袭,打晕了给达木奇送饭的士兵,自己则扒下了他的衣服,堂而皇之地去而复返。

  由于军营里雪泥未清,他低着头看路,也显得格外合情合理。

  看守的士兵就这么中门大开,放乐无涯入了帐。

  这帐子是一间临时的牢房,地上钉了用桐油刷过的栓马桩,异常结实,手指粗的铁链层层压在达木奇身上,加上精钢打的镣铐,将他的手脚死死束缚住。

  光那铁链的分量就够叫人咋舌,若非是一条好汉,怕是要被活活压出内伤。

  而达木奇一身单衣,坐在那里,并不显得多么辛苦。

  他的腱子肉从薄薄的衣料下面鼓出来,面上久不打理,生出了一部乱糟糟的络腮胡。

  但他的眼睛仍是明亮如刀剑。

  在见到进来的是下级士兵打扮的乐无涯,他凌厉的眼风一抬,掠过了乐无涯的面容,便又一次停住了。

  那眼神与乐无涯的对视下,从刀锋变成了春水。

  乐无涯押送了达木奇一路,只拿掺了迷药的酒叫他终日昏睡,不允许任何人同他说话,也不允许他清醒。

  若是他脑子清楚了,搞不好就要使坏。

  乐无涯从不小瞧自己的敌人,因而入帐后并不靠近,只是远远立着,打量着他。

  对视半晌后,达木奇很突兀地笑了一声:“……好,好,好。”

  莫名连道三声“好”后,达木奇说:“少年、英雄……我认了。”

  达木奇会说些汉话,但大抵是不熟练的缘故,结结巴巴的。

  乐无涯提着饭匣子,靠近了一步:“明明说要见我,见了我,却只说‘你认了’?”

  他嘴上有疑问,却不耽误他手上有活儿。

  一帐之隔而已,若是里面没有干活的动静,那必是要启人疑窦的。

  他托出两只馒头,一碟肉菜,走到达木奇身前。

  他们自是希望达木奇活下来,所以给他的饭食,都是营中最好的。

  达木奇不回答他的问题,只问:“你是、谁家孩子?”

  乐无涯将馒头剖开,夹了肉,送到他嘴边,答道:“昭毅将军乐千嶂之子。”

  “什么……什么名字?”

  “乐无涯。”

  “乌鸦?”

  “无涯。”

  乐无涯也挺惊讶,自己就这么一边喂着无法行动的达木奇吃饭,一边心平气和地同他拉家常。

  他以为自己轻则会挨一通臭骂,重则会被这烈性的汉子啐个满脸花。

  听到这个名字,达木奇又是高深莫测、心满意足地一笑:“哦,是鸦鸦。”

  乐无涯还没被人这样叫过,心里猛地一别扭,又把下一口肉送到他嘴里:“你同我攀关系,是打量我会放过你么?”

  达木奇嘴里嚼着肉,眼神还是直直望着他,像是有无穷的话要同他说。

  乐无涯静静等待,等他会说出什么话来。

  乞饶,想必不会。

  投降,却也不像。

  达木奇胃口不错,三嚼两咽,便将饭吃完了。

  出乎乐无涯意料的是,他只送给了自己两个字:“滚吧。”

  乐无涯的期待骤然落空,诧异地一挑眉。

  “小崽子,有出息。别把……别把这份出息丢了。”他闭上眼睛,“老子是不耐烦看见你了。”

  达木奇确实是不耐烦再见他了。

  当夜,达木奇咬舌自尽。

  他无声无息地咬断了舌头,将断舌含在口中,像头野兽一样,仰着头,一口口往下咽自己的血,一点动静都没折腾出来。

  直到天亮了,看守的人进了帐子,才骇然发现达木奇早已失血而亡。

  他死得过于决绝惨烈,不得不让乐无涯多想。

  ……仿佛先前他活着,单是为了再看自己一眼,

  达木奇将军在营中被劫,铜马那边必要严守上一阵。

  但乐无涯心思细密,并未暴·露身份与行迹,就连弓箭用的也非是大虞制式,对景族而言,他们甚至连劫走达木奇之人的身份都不知晓。

  铜马城没头苍蝇似的戒备一阵,得不到其他音信,必然会渐渐松弛下来。

  达木奇是个莽撞粗野之人,结怨不少。

  谁知道是不是当年冉丘之屠时,有漏网之鱼逃下山去,拉起队伍,伺机报复?

  铜马在戒备后的那一阵松懈,就是留给大虞进攻最好的时机。

  按照乐无涯绘制的兵力配置图,乐千嶂、裴应带兵,星夜直袭铜马,裴鸣岐也被带走,独留乐无涯驻守后方,与于副将一起筹措军粮。

  战机不可贻误,就算不是为了栽赃达木奇,拿下铜马县城,于大虞、景族的战事也大有裨益。

  乐无涯以为自己不会在意达木奇之死。

  只要将他活着带回大虞,他便再无利用价值,若他肯活,自然是好;若他一心求死,那也无计可施,只在异国他乡送他一处风水宝穴安葬便是。

  可乐无涯不知怎的,总是放不下。

  在夜深人静时,他耳畔总会突兀地响起一声嘶哑的歌:

  “追出来的是我的娘诶,她把巫符拴我身上,叫我早日回——”

  奇怪,明明只听过一遍而已,乐无涯却能将那歌词复诵得清清楚楚。

  乐无涯心思不定,索性将训练天狼营之事交给实心眼的姜鹤去办,自己则跑去四处巡看,拔除景族派来的细作探子。

  两军交战,必然要刺探情报。不少细作充作难民模样,混迹城中,伺机打探消息,以传回故国。

  有了这半年的细作经验,乐无涯早就练出了一眼认出同行的本事,因此每行必有斩获。

  每抓到一个细作,他便要从他们身上榨出些东西来。

  譬如说,达木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抓了七八个探子。

  有人说他是凶神煞罗汉投胎;有人说他粗暴蛮横,常鞭挞士卒;有人说他滥杀喜伐,曾因为一个没影儿的事情,屠杀了一山之人。

  总之,听起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乐无涯还是从这些坏话里,听出了一件叫他感兴趣的事。

  他用鞭子梢轻轻碰着一个探子鲜血淋漓的面颊:“什么没影儿的事儿,值得达木奇动这么大的肝火?”

  那探子落在乐无涯手里,被他亲手调理了一个晚上,早已没了刚落网的硬骨头,战战兢兢,和盘托出。

  “达木奇家里……曾丢过一个孩子。他跑到冉丘山上去……找孩子。”

  “他亲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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