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非我不可吗(56)

2025-11-26 评论

  【小容,狗一旦开始咬人,会追着你咬到死。】

  “我知道。”容倦站定在一处高地,等着急促的呼吸平缓下来,估摸着方位差不多停下。

  他掸了下肩头的落叶,手中变戏法似的多出一个火折子。

  火星一落,轻易点燃了落叶堆。

  噼啪的轻响中,容倦轻轻柔柔的眼神落向内围区域丞相居住的地方:“不是不管太子,是先来后到。”

  father优先。

  巳时三刻,偏殿附近的山坡上突然走水,正换岗的侍卫连忙赶过去,发现是落叶堆着火,“快,去太平缸取水!”

  行宫内配备临时储水缸,还有专门负责灭火的队伍,火势不大,很快就被扑灭,只剩下一截焦黑的栏杆冒着枯烟。

  现在离午时还有一段时间,驻跸宫内温度不高,这场火着实来得诡异,查不出缘由,瞭望塔只能立刻增派士兵观测。

  上午走水的消息传到刚随圣驾回来的容承林耳中。

  他目光一凝:“有查出可疑人员吗?”

  得到否定的答案,确定除此之外行宫内尚算风平浪静,容承林不由皱了下眉。

  “太子竟能忍住。”

  容承林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上午山路闷热,这会儿他还没有缓过神,口干舌燥。

  居所内早已准备好清热解暑的凉茶,昔日家境贫寒,容承林入仕后一举一动反而更加严苛按士大夫的标准要求自己,哪怕口渴时饮茶动作也十分规矩。

  才浅抿两口,他那原本清明的瞳仁瞬间收紧。

  瓷杯砰砸在地上,容承林费劲躬下身子,似乎想说什么。

  他捂住肠胃绞痛的腹部,另一只撑在桌上的手背,却又传来针扎般的疼痛。

  “大人!”手下面色大变,立刻打死不知哪里爬出的毒虫,扶住痛苦的容承林:“快来人啊!”

  另一名手下跑出去找人。

  禁军赶到时,屋内一片狼藉。

  满地碎裂的茶盏,桌子旁,容承林正死死捂住喉咙,面色铁青中泛着煞白,他另外一只手指甲泛黑,身前还放着催吐桶,模样前所未有的狼狈。

  其他禁军还在惊愕,赵靖渊看着容承林发青的手掌,瞄了下周围人,下一刻他拔出匕首,大步走到对方身边。

  手下挡在前面:“你……”

  话音未落,便被震开。

  赵靖渊动作利落,匕首斜入,一刀割入骨。

  右相猛地一颤,几乎咬断牙关,冷汗浸透官服。

  他想要挣扎起身,却被赵靖渊命令禁卫按回凳子上,“右相中毒了,毒素已经侵入骨头,需要刮去。”

  地面死去的毒虫似乎佐证了他的说话。

  除了毒虫,茶杯也被动了手脚,不然不会催吐。

  手下急得要死,那也不能这么治啊!

  利刃在血肉里搅弄,刮过骨头,就算毒解了,半只手也废了!

  他看向容承林,“大人,您说句话啊。”

  喉咙被毒灼伤的容承林:“……”

  他挤不出一个字,只能死死盯着赵靖渊,容承林感觉到了经脉被活生生切断的痛苦,这个人肯定是故意的!

  太医很快就赶到了,生怕发展下去,喝了毒茶的右相被刮喉疗伤,手下立刻制止赵靖渊,让太医来。

  这次赵靖渊倒是很配合,染血的匕首哐当一下砸在容承林面前。

  后者冷汗直冒,比起疼痛,他更恨的是又看到了十多年前的那种眼神。

  对方站在那里,从高处俯视,像看垃圾乞丐。

  太医神情严肃:“好烈的毒,幸亏处理及时,可惜手法不够专业,这只手怕是……”

  不敢多说刺激到右相,他迅速投入治伤。

  期间容承林整张脸就像是冬日霜冻的湖面,随时有皲裂的可能。

  “赵靖渊。”

  三个字才从灼伤的喉咙中挤出,门框忽被撞响,侍卫慌慌张张走进来,对着赵靖渊汇报:“统领,不好了,太子出事了!”

  太子也中毒了!

  不同的是,他被发现时已经毒发身亡。

  赵靖渊尚未说话,容承林即便在这种时候,脑子还在转动,太医几针下去,他用终于勉强能发出的声音说:“去……封锁消息。”

  他在官位上更胜一筹,侍卫看了一眼赵靖渊,最终还是不敢忤逆丞相。

  赵靖渊盯着容承林的惨状看了片刻,转身跨过院门,甲衣发出细碎的响动。

  “统领可是去面圣?”

  容承林哑着嗓子,眼睛却透出鹰隼般的毒辣锐利:“稍后…我与,我与统领一并。”

  -

  消息封锁及时,但内围还是有个别大员收到右相和太子双双遇刺的消息,整个脑袋都是嗡嗡的。

  这世道是疯了吗?

  到底是怎样的狂徒,敢在祭天大典前刺杀!且刺杀的还是当朝储君以及丞相,这已经不单单是荒谬二字所能形容的。

  消息如惊雷在小范围炸开后,一行人被急召匆匆赶往宫殿时,苏太傅险些还被门槛绊了一下。

  殿内,皇帝端坐在临时处理政务的御座上,背后雕刻龙纹的墙壁在他面上投射出几分森然,早已不见上午上香拜佛时的虔诚。

  太子再如何,毕竟还未正式遭到废黜。

  一国储君,居然在行宫内遭遇杀害。

  滑天下之大稽!

  太子都能被轻易毒杀,那他这个皇帝岂不是随时也可能有性命之忧?

  “查!彻查!”皇帝震怒下猛一拍龙椅,想到禁军统领才刚换就出这种事情,他看着阶下厉声道:“赵靖渊,你可知罪?”

  近距离的宫人们瑟瑟发抖站在一边,兵部和以谢晏昼为首的武将一言不发,文臣噤若寒蝉。

  右相虚弱地被人搀扶着,勉强立于一边,闭眼身体几乎贴近旁边的柱子站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面对帝王盛怒,赵靖渊倒是表现得很平静。

  这种平静会把皇帝衬托得像个疯子,所以他垂头以告罪的姿态立在那里,任何人都无法看清阴影下的真实表情。

  他大概能推测出事情的走向,没有开口的必要。

  不多时,谢晏昼十分平静地出列:“陛下,禁军副统领保护不力,请陛下撤职降罪。现今凶手尚未捉到,为保陛下万无一失,需立刻加强护卫,臣愿暂代出力。”

  殿内的气氛更窒息了。

  皇帝暴起的青筋有一瞬间瘪了下去。

  让手握兵权的谢晏昼再统领禁军,那他晚上睡觉都不用闭眼了。

  堪称地狱级的冷笑话,让前侧一干重臣偷偷交换了一下眼神。

  朝堂上一个个都是人精,愈发觉得事情不可思议。陛下忌惮掌握兵权的谢晏昼,韩奎还在大狱里,怒极之下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于禁军里做大变动,否则更容易被找到可乘之机。

  太子不死迟早也会被废,禁军又不会轻易换人。

  综合下来,朝堂大格局没有变动,凶手到底意欲何为?

  觉得奇怪的不止他一人,大理寺卿不断用袖子抹着额头冷汗,想不出动机。

  总不能单纯看受害者不爽吧。

  不曾想下一秒陛下沉沉的目光就落到了自己身上。大督办亲自带人目前正在太子遇害的场所调查,只能由他来汇报说明现场情况。

  大理寺卿硬着头皮上前:

  “陛下,容相屋内发现了毒虫,茶杯,茶壶,还有果盘内,均被下了毒,席下还被发现放了锈迹斑斑的钉子……”

  一口气说了很多,大理寺卿口干舌燥道:“微臣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浮于表面的谋害手段,浮到快溢出来了。”

  殿内一片死寂。

  半晌,皇帝问:“太子那里呢?”

  “一模一样的现场,不过潦草了些。”

  有只茶杯上的粉末都没完全涂匀。

  就像是……顺手的事。

  大理寺卿继续汇报。当听到若不是赵靖渊及时出手,右相可能性命不保,皇上的脸色稍微好了点。

  北阳王一脉和右相嫌隙不小,出手救人说明他忠于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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