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今日不给个说法,就要继续被他们牵制!
看着眼前这一幕,皇帝却依然不慌不忙,甚至极有耐心地听完了每个臣子的谏言。
直到乔尚书终于也坐不住了,走上前来,恭敬道,
“陛下,臣有一言。”
“哦?”
殷少觉终于开口,“乔尚书有何高见?”
“臣昨日夜观星象,发觉赤月贯空,乌云压城,月赤主谗言妖邪蒙蔽圣听,又见帝星晦暗,客犯紫薇,特意翻阅古籍,发现此不祥之兆直指文昌之位不正。”
乔尚书说得头头是道,
“恰逢春闱在即,臣担心天下有才之士受此妖邪影响,特意命人前去调查,竟当真发现此次主考官私下偷会王公贵族,再一调查,那些与考官私下见面之人,与几位家世显赫的考生更是来往密切。”
殷少觉听着乔尚书的话语,脸色也一点点沉了下来,俨然是将此事听了进去,
“春闱事关重大,乔尚书若无凭无证,可万万不能胡乱断言。”
“臣有证!”
乔尚书就等这一刻,“臣要死劾太后懿驾干政,勾结主考官,暗中买卖试题、官爵!”
“胡言乱语!!”
太后一听竟直接查到了自己头上,立刻拍案而起,怒发冲冠。
然而乔尚书胆敢今日站出来,便是有备而来,他挥挥手,钦天监副监正郑石峰出列,监察御史赵裴出列,纷纷献上相关调查、论证所需的书籍典故,相关账单、证据。
原来,那与主考官来往密切,暗中操控科举之人竟然姓孟。
孟姓,是太后的姓氏。
那人是太后的旁亲。
其中最至关紧要的证物,便是太后与那旁亲书的往来书信,虽然其中藏有许多密语、暗语,但其中含义已经破解,配合那旁亲买卖试题官位的账单,几乎可以盖章定论。
太后原本还想挣扎,却在看到账单和信物后变得面如死灰,明白大势已去。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上一刻,还是太后带头对皇帝咄咄相逼,势要抓出一个人为损坏国运负责,下一秒,那个罪人就成了太后自己,他们忙活了大半月筹谋许久、精心挑选的种种怪相都成了老天预警的证明。
【咦?乔老登怎么会有这么齐全的证据证人?他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不对……是谁把这些送给乔家的?】
乔肆陷入沉思。
科举舞弊买卖官爵之事,他早就知道,甚至刘疏会遇害,也和他不肯同流合污有一定的联系。
但知道归知道,却是头一次看到这事情被乔尚书捅出来。
【等等……刘疏呢?】
乔肆终于反应过来了什么,朝着四周张望。
【刘疏陆晚……他们不是完成陛下的密令了吗?为何没有来参与法会?该不会真的要跑路了吧??】
“……太后遭妖邪蒙蔽,言行不端……”
乔肆发呆时,皇帝已经趁着这个机会给太后定罪发落了。
“……即日起,太后便前往金鸣寺潜心礼佛、为国祈福,借寺中庄严正气镇压驱除太后身上的阴邪,直至国运昌盛。”
众人俯首,齐声道,
“陛下圣明!”
殷少觉唇角含笑,回头看向乔肆,
“乔爱卿,如此可愿意接下封赏了?”
乔肆撇了撇嘴,尽管事情发展已经如脱缰野马,却不得不承认太后能认罪离宫,还天下学子一个公平,确实大快人心。
他躬身行礼,“谢陛下恩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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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头]
第15章
太后搬离皇宫,自此便算是被软禁在遥远的庙宇之中,权势溃散不说,今后还能活几日都是个未知数。
晋王大受打击,气愤不已,当夜便大病一场。
而这个仇,自然被他记在了乔家头上。
如果不是乔肆,不是乔家那群老狐狸,他怎么会功败垂成?
但很快,晋王就自顾不暇了。
随着科举舞弊之事被揭发,皇帝直接下令彻查此案的所有相关人员,依罪行分别流放、罢黜、抄家、斩首示众。
一番整顿之下,太后与晋王费心费力多年来安插在朝廷的人几乎空了七成,从上到下空出的职位也数不胜数,京城中每日问斩三五人,一连就斩了半个月。
刑场的鲜血已经几日未曾干涸。
两朝以来,还是头一次同时处斩这么多朝廷命官。
朝野之中不少人私下里颇有异议,认为皇帝太过残暴独断,不留情面,连买官后并未作恶的人也没从轻处罚,并将如今备受宠信的乔肆视为佞臣,不然他没有任何功名在身、凭什么能轻易封侯。
尤其是乔家的人,这些时日越发趾高气昂,更是坐实了乔肆并非忠良的偏见。
也就是民间要略有不同。
百姓看到贪官污吏被斩首,只拍手叫好还来不及,更别提抄家后的钱财除了充入国库,在民间广修学堂。
主考官已经斩首,刘疏便成了新任主考官。
在刘疏的建议下,春闱期间的考试场地也重新整修了一翻,家中困难的考生,可免费领取朝廷提供的三餐。
因为诸多官位空置,几日后的春闱直接广开贤路,沛施恩科,增阅卷考官15人,今科录取人数增加进士五十人,为社稷储才。
一时间,无数关于科举舞弊案的传闻在坊间传开,一扫之前的神鬼之说带来的阴霾。
为此,戏台子特意新出了三出戏,分别以皇帝、乔肆、刘疏为主要角色编了脍炙人口的戏曲,其中乔肆的那出戏最受欢迎。
说的是,祥瑞侯宝剑斩妖道,少年郎讽谏夺青天。
戏曲中的内容夸张了些,玄幻了些,却唯独在乔肆那无所顾忌的言行方面很是还原,
而刘疏则是因为众多考生谋福祉,因本人极其低调,戏曲中唱的不多,但其画像被诸多考生直接供了起来。
对此,乔肆感到很不可思议。
“为什么你的画像这么威武霸气?根本就不像你!为什么我的画像就这么细致画的这么花里胡哨?我什么时候在头上簪过花啊!”
同样是科举舞弊案的功臣,同样是被编了戏曲画了像的,乔肆莫名感觉他怎么好像在大家心目中的定位就那么不太一样呢?
刘疏已经回到了朝堂,因为要做主考官,这些日子更是要闭门谢客,好好避嫌一番,此刻也就能在陛下的默许下和乔肆多聊天解闷。
因为乔肆和陆晚的帮助,他这次得以全身而退,再加上晋王那边自顾不暇,他算是暂时安全了,此刻也多了几分打趣说笑的闲心。
“乔大人确实容貌过人,颇具天人之姿,受到百姓们的喜爱也是正常的,”
刘疏笑着与他认真解释起来,
“大家也心中也都清楚,您当然是凡人,戏曲只是戏曲里的故事,只是想借个由头来追随您罢了。但是在下毕竟身份不同,不适合太抛头露面,被人误解了长相,反而能更具威严,免得有些考生还没开始考试呢,就先入为主觉得我脾气软、好说话了。”
“怎么,我看起来很好说话,脾气很软吗?”
乔肆指着自己,更加惊讶道,“还有什么天人之姿,你这话自己听着不牙酸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靠什么让皇帝封赏的呢。”
刘疏听了,脸上的笑意却是淡了三分。
皇帝为何如此大张旗鼓地封赏乔肆,其中真相和用意……恐怕只有乔肆本人不知道了。
说是捧杀也好,故意让乔肆在这个关头当靶子也罢,总归并非表面上看起来这么风光无限。
他只是成了主考官,就已经不得不谨慎防范,陆晚更是从始至终没有姓名,若是那些想要报复的人需要寻到个泄愤之人,乔肆恐怕会首当其冲。
就算是乔家……恐怕也不会帮上多少。
在乔肆得到大量封赏的同时,乔家几乎没在这次沾上多少光,反而引得了乔大乔二的嫉妒,身为兄长,见到乔肆再也无法颐指气使,甚至要对他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