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对他而言,已然容忍了李玄翊,苏怀瑾死了,他便能在沈砚这里多分些时间与目光。
沈砚看着李昭睿脸上那副无害无辜的神态,慢悠悠道:“不是你说的不能杀吗?当时你还极力阻止我。我坐在那上面,看见那些人对我怒目圆睁,说着难听恶毒的话,忽然觉得你说得有道理。”
他脸上表情淡淡,目光却紧盯着李昭睿的神色。
虽说李昭睿极力掩饰,沈砚还是捕捉到他神态里的几分空白与懊悔,心里早已窃笑,却故意拍了拍李昭睿的脸,又重复一遍:“这不是你说的吗?”
李昭睿回过神,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是,是我说的。”
他郁闷地不再多言,将脸埋进沈砚怀里,像寻求母乳的孩子般用鼻尖拱蹭,要把他的衣襟弄乱。
看来不久前苏怀瑾才含过衣摆之下,这人又要缠上衣襟之内。
沈砚休息了片刻,兴致尚可,便任由李昭睿将脑袋埋在自己怀里。
他轻轻哼了两声,手指插入李昭睿的发丝,看似像抚摸孩子,实则在控制他的力道与幅度。床帷低垂如浓稠的墨,将外界的声响隔绝殆尽,帐内只余两人的呼吸与细碎水渍声。
仔细想来,李昭睿似乎从未感受过父母的关爱。
他的母妃总在阴郁中找不到出口,父亲也总是后知后觉才想起给予些许关怀。
他的童年空荡而缺失,唯有沈砚陪伴左右——即便掺杂着诸多计谋与利益,即便这份感情并不纯粹,沈砚的身影终究填满了他的年少光阴。
所以此刻,他既渴望母爱,又期盼父爱,更希冀拥有恋人之间的情爱。他一番吮吸,知晓沈砚此刻兴致不错,自己身上的龙袍也尚未褪去,便伸手将沈砚的腿抬了起来。
“我想念您。”李昭睿的呼吸有些沉重,与沈砚柔软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我想独占您。”
沈砚抬脚踢在李昭睿脸上,轻笑一声,未做其他反应。
李昭睿却依旧按自己的节奏动作着,他垂眸望去,见沈砚衣衫半褪,湿漉的眼睫虽微阖,睫下那冰凉淡漠的眼神却依旧勾人心魄——正是这双眼眸,想让他次次沉溺情事。
沈砚的手指纠缠着垂落的床帷,呼吸时而急促,时而缓慢,时而又凝滞在咽喉间。
李昭睿似乎被方才沈砚的话刺激到了,不停追问:“您为什么没杀苏怀瑾?又为什么把他诏进来?我知道他在这里停留了很久,这段时间里,你们在做什么?您还是很喜欢他,是吗?”
他此刻几乎撕下了温和的伪装,只想在沈砚身上不断索求,以此抚慰自己惴惴不安的心脏。
仿佛唯有如此,才能摆脱那份患得患失的日夜惊恐与夜不能寐。
沈砚的青丝散落在枕间,如泼开的墨,听着这像小狗般委屈的问话,终究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昭睿的动作骤然停滞,有些呆愣地看着他:沈砚面颊红润,嘴唇潮湿,媚眼如丝,那笑意却像在嘲笑他的幼稚。
李昭睿顿时羞赧极了,仿佛自己在沈砚面前,还是那个只会暗搞小动作的稚子。
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实则全被沈砚看在眼里,并用上位者的怜悯宽容着。
这一刻,他几乎不敢动弹,只小心翼翼地呼吸着,望着床榻间的沈砚。
沈砚微微用手撑起脑袋,泛红的眼尾虽染着几分情动,眼尾微微上挑的弧度藏在帐幔阴影里,只一双眸子亮得发凉,莫名带着几分凉薄。
“都长这么大了,怎么占有欲还是这么强。”沈砚微微挑眉,语气里多是调侃。
可李昭睿只被他看了一眼,便觉寒了心。
他像小狗般俯下身,亲昵地贴在沈砚怀里:“我没有。”这位在朝臣民众面前尊贵无比的帝王,在名义上的义父怀里乖巧回话,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我没有那样。”
沈砚的手抚摸着他的头发,问:“你没有怎么样?”
李昭睿亲吻了沈砚的脸颊,轻声道:“我没有不听话。”
“我没有说你什么。”
李昭睿乖乖地闭了嘴。
沈砚忍了片刻,问:“你就这么埋在里面?”
李昭睿得了沈砚的暗示,又继续动作起来。他看起来收敛了些,却依旧将沈砚伺候得舒舒服服。
之后两人相拥而卧,李昭睿的眼睛还紧紧盯着沈砚。
沈砚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他,问:“那你要怎么样?”思索了一下,又慢慢道:“你要我杀掉苏怀瑾吗?”
李昭睿摇了摇头。
沈砚拍了拍他的脸:“再这么小肚鸡肠,你会把自己气死。嗯?你知道我是什么性子,别总偷偷琢磨事情。过几天介绍个人给你认识怎么样?”
“又有人啊……”李昭睿嘟囔着,在沈砚的目光下渐渐没了声音,却还是碎碎念了一句,“你到底要找多少人。”
沈砚心情愉快地笑起来,逗他道:“不少。”见他表情生动,又补了一句,“但也不多。”有时候,小狗般的占有欲确实是调情的情趣,而李昭睿恰好将这份占有欲拿捏得极好——不多不少,不会让沈砚觉得厌烦,这般程度,当个乐子刚好。李昭睿方才还纠结沈砚又要找别人,此刻却忍不住问:“是谁?我认识吗?”
沈砚点点头:“算认识吧。”
“算认识?”
“之后你就知道了。”
“好吧。”李昭睿乖乖应道。
两人正温存着说话,床帷被猛地拉开,外界的凉意瞬间涌入,搅乱了帐内暖腻的气息。
李玄翊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
他新奇地打量着两人,又瞥了眼满床狼藉,便知晓方才发生了什么,挑着眉道:“怎么不等我?”说着一步跨上床,挤到两人中间,“我们三个一起,不是其乐融融吗?”
李昭睿用不满的眼神瞪着他。
李玄翊压根不在乎,只厚着脸皮在沈砚身旁挤坐下,还把沈砚捞进自己怀里,脑袋埋下去深深嗅了一口,陶醉地叹道:“真香。可惜我来得不巧,沾染了些别人的味道。”说罢又蹭了蹭,一条腿挤入沈砚的膝盖间,看样子是真要留下。
沈砚踹了他一脚,早已知晓李玄翊的来意,便开口道:“要问什么就问。”
李玄翊总算老实了些,眨了眨眼睛看向李昭睿。可李昭睿还因方才的事闹别扭,半点没搭理他。李玄翊只好问沈砚:“你怎么又不杀苏怀瑾了?”
果然还是问这件事。表面上装得和睦,可若沈砚真要杀苏怀瑾,他们怕是都要举双手双脚赞成。
第344章 九千岁后续(三)
沈砚早就摸透了这几个人的秉性,无论到哪个世界都是如此。他躺在他们中间,轻轻应了一声,没再多说,也懒得回答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他却在心想:不过是没除掉一个苏怀瑾,他们就这般模样,要是让他们知道,其实还有一个禾生,岂不是早该炸开锅了?
但看他们的样子,似乎知晓禾生的存在,只是不知道那个神秘人到底是谁罢了。
沈砚不禁又琢磨:用什么方式让他们知道禾生的身份,才足够有意思?
可最后还是把这事抛到了脑后——单是一个李玄翊,就有说不完的话,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地聊了会儿天,语气不冷不热,没过多久便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这日子过得可真舒坦。
他是权倾朝野的九千岁,连皇帝都被他蛊惑,事事都听他的;要是有人敢妄议他半句,那便是不想要命了。
虽说前些年,到处都在骂宦官祸国殃民,可骂着骂着,人们却发现:这国家,好像也没怎么祸啊?天下清明祥和,百姓安居乐业,哪里有半点祸国的样子?
思来想去,众人终究还是不甘心,嘴上依旧不饶人,又开始议论后宫空无一人、储位悬空、民心不安的事。
甚至还流传出好几个“沈砚以色侍君”的版本,更有甚者,编了不少这类香艳话本,四处传播售卖。
李昭睿知道后,把那些话本、春宫图全都搜罗过来烧掉,还下旨禁止售卖这类淫/秽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