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的问题依旧没有得到解决, 就算今天我暂时不去计较了, 那明天呢, 后天呢, 以后呢!我不是心甘情愿被你束缚的,我是没办法我是挣不开!我不想过那种日子你明白吗?”
“我不想因为顾着眼下的安稳去妥协,然后被你温水煮青蛙, 在日复一日的生活里失去自我,将一切不接受都变成接受。”他摁着顾雁山手上那支镯子,“明明是你在渴求我,为什么反而是要我为你妥协?就因为你学不会放手,就要我向下兼容你吗!为什么!凭什么!”
郁燃的话掷地有声,顾雁山被他质问地哑口无言。
“为什么不能兼容我呢?”顾雁山哑声问,“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而我只是想要你留在我身边而已,为什么不能满足我呢?我不会再对你用定位器,也不会再干扰你身边的人,你想去哪里想和谁交往我都不会有意见,这样也不行吗?”
“你信吗?你自己相信自己说的话吗?一个连我穿什么袜子都要管的人,你觉得你这话有可信度吗?”
“那你要我怎么做?”顾雁山按着他的手不放,“郁燃,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样才能留在我身边。”
郁燃疲惫地捂脸:“放开我。”
顾雁山:“不可能。”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两人都不说话了。
半晌,郁燃笑了下,他道:“顾雁山,你真是让人厌恶至极。”
顾雁山脸色蓦地一沉,所有的示弱、恳求和求而不得的面目全非都从他脸上消失,他轻抚郁燃的脸:“荣幸之至。”
他掐住郁燃下巴,狠狠吻下去,即使被郁燃一耳光扇到脸上,也只是抓住郁燃的手,没有退让一分一毫。
这一吻结束时,顾雁山的嘴上全是郁燃留下的齿痕,随便一舔,便是浓浓的血腥味。
郁燃的唇也被他的血染得猩红。
这一次,两人的关系似乎彻底破裂了,顾雁山再也不顾及郁燃的任何感受,单手一捞便把他扛起来,出了房间。
郁燃的胃顶在顾雁山肩膀,顶得他想吐。
“你放开我!”他挣扎着。
顾雁山的背钢板似的,对他的撕咬和拳打无动于衷。
一阵天翻地覆,郁燃被他摔进车里。
顾雁山扶着车门,目光沉沉地盯着他:“sweetie,你总说我不尊重你,但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你这是绑架!”郁燃急道,“找不到我,老师和师兄会帮我报警的。”
顾雁山听笑了:“这两年在外面待久了,你也变得天真了。”
郁燃面色一变。
门一关便落了锁,即使前面坐着阿坤,郁燃也没有做徒劳的恳求。
阿坤下车,顾雁山坐进驾驶位,车辆驰骋起来。
除了发动机的嗡鸣,车上没人说话,郁燃靠在椅背上,偏头望着倒退的窗外,脸上没有表情。
顾雁山不知道开了多久,车子驶出市区,在荒无人烟的公路上颠簸,扬起阵阵黄沙。
突然顾雁山踩下急刹,惯性带着郁燃撞向前面的靠背,又猛地跌回去。
顾雁山透过后视镜静看了他片刻,开口道:“你知道我想听什么,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郁燃看着窗外缄口不言。
顾雁山有些烦躁:“你的学业,你的未来,你都不要了?你不是很难才走到今天的吗,你不是通过这次非洲之行终于找到了你想做的事情吗,你都不要了?”
郁燃连眼神都没有给他。
顾雁山话里的强势削减了几分:“我不奢求你承认一句爱我,就算不是为了我,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的自由你的明天你就不能退一步吗?你那么会衡量权益,我又只要你一句话,你难道不清楚满足我不仅不会让你失去什么,反而会让你得到一切你想要的。”
郁燃依旧不说话。
顾雁山从扶手箱里拿出烟,打火机翻开叮的一声,但最终还是没有点燃。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你这样让我无可奈何过。”他把打火机和烟都丢回去,没有回头也没有看后视镜。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要入夜了。
“你知道我讨厌你什么吗?”郁燃突然开口,“我讨厌你的掌控欲占有欲,我讨厌你永远掌握着我的行踪,我还讨厌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没有隐私。你的这些行为说来说去,不还是把我当做需要看管的宠物吗?”
“我说了我会学着尊重你,但你也需要给我时间不是吗?”
郁燃终于将目光从窗外转回来,他望向后视镜里的顾雁山:“我没有给你时间吗?而你千里迢迢追过来,并没有让我看见你有任何改变。”
“我只想要你一句话,哪怕你暂时敷衍我呢?”
“我没办法违背我的内心。”
“那我也没有办法放开你。”顾雁山很久后才道,“因为你真的会离开我。”
郁燃没再说话,在这个问题上,他们谈不拢的。
顾雁山发动汽车:“sweetie,要怪就只能怪你当初自己要接近我了。”
郁燃嗤笑一声:“别把你的问题推卸到我的身上。”
顾雁山也哼笑了声,他没有反驳。
“所以我才说我们不合适。”郁燃知道这辆车的尽头会是他阔别已久的顾宅,他也知道这次回去顾雁山不会再给他任何离开的机会,他的人生彻底完蛋了,即使如此郁燃也不愿意低头。
郁燃就是这样的人,初遇的雨夜里,顾雁山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
一双犟气的眼睛,一身宁死不屈的硬骨头。
顾雁山确实很想就这样不管不顾的,将郁燃绑回去。
顾雁山突然掉了个头,往他们来的方向开回去。
郁燃看见了,没有出声,也没有询问。
夜色彻底落下后,窗外寂静无声,远光灯劈开漆黑的夜,一直延伸到天边和广袤星空接壤。
等两人回到市区已经很晚了,顾雁山将车停在旅馆门口,郁燃想要打开车门,却发现顾雁山没有解锁。
他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雁山表情严肃。
他们所在的位置并不是埃塞首都,而是北部某个相对来说比较发达的市区,但横向对比国内,这里依旧是比较落后的,入夜后并不存在什么娱乐活动,甚至因为军事冲突的影响,夜里更没有什么人会在外四处游荡。
但此刻,郁燃等人入住的旅馆外却不合时宜地围着几个并未当地面孔的人。
他很也都注意到了顾雁山这辆刚刚停下的车,张望、打量、交头接耳着。
“现在不能下车,”顾雁山说,“遇到麻烦了。”
顾雁山这辆车,似乎就是他们寻找的目标,确认车牌后他们围上前来,顾雁山一脚油门将越野车轰出去,那些人立即转身上了旁边的面包车。
郁燃意识到什么,看向顾雁山:“他们冲你来的。”
“大概是消息有些滞后,结果赶巧碰上我送你回来。”顾雁山通过左右两侧后视镜观察后方车辆,单手将手机抛向后排的郁燃,“打给阿坤。”
郁燃没有任何迟疑,立即联系了阿坤,言简意赅地告诉了他当前的情况。
后车紧追不舍,仪表盘上的车速不断加码,好几次漂移似的急转让郁燃撞上车门,他紧抓着车顶扶手转头看去,紧咬其后的面包车因为底盘不稳颠簸得十分厉害,追逐间尘土飞扬。
郁燃心跳得有点快,双唇紧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