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时鸣倒是顾雁山的狩猎方式见怪不怪,狩猎时是要隐匿还是追逐,全看顾雁山的心情,他跟着在车上坐了会儿,转头问郁燃:“是不是很无聊,一会儿咱俩换个车,我带你去猎兔子。”
顾雁山闻言看向郁燃:“无聊?”
他盯着郁燃看了会儿,突然笑了下,眉头微抬:“吓到了?”
郁燃喉头轻轻一滚,沉默片刻道:“还好。”
两相对视半晌,顾雁山未置可否,收了枪:“阿坤。”
阿坤闻言并未回头,只是抬眼看向后视镜,视线先落在顾雁山身上,又扫了眼他旁边的郁燃,换挡减速,掉了个头。
很快,车驶出刚才那片狩猎区,到了另外一处。
叶时鸣看清地方,噌的一下坐起来,动作非常夸张地在顾雁山和阿坤之间扫来扫去:“不是,你俩到底是用什么交流的,脑电波吗?”
郁燃听着不明所以,直到跟着顾雁山走了一段,在稀疏的矮灌木丛旁,看到野兔时,突然明白过来。
顾雁山带他来猎兔子了。
但郁燃一只都没猎到,他打静物都勉强的射击水平,不足以支持他和动作迅速的野兔抗衡。
顾雁山在旁边,好整以暇地看着。
不催促不指导不帮忙,耐心十足。
郁燃耗时许久,猎物跑丢了一只又一只,也没说结束。
就连叶时鸣都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回车上补觉去了。
拨开灌木,郁燃视野里出现了一只灰兔,这已经不知道是郁燃今天锁定的第多少只猎物了。
枪管悄无声息地探出,灰兔耳朵一竖,半站起身,不等郁燃开枪便后脚一蹬,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没跑几步,对面一声枪响,野兔动作一滞,后腿被击中。
顾雁山从对面丛林走出来,弯腰抓着兔耳将失去行动力的兔子拎起来,随后眼皮一撩,看向对面走出灌木丛的郁燃,绿瞳带笑:“你的猎物?”
郁燃站着:“我没追上。”
顾雁山看着那只仍然在蹬腿的兔子,笑得意味深长:“也是,本来不用受伤的,偏偏要往我的狩猎范围里跑。”
郁燃:“嗯。”
顾雁山看了眼时间:“还玩吗?”
郁燃摇头。
他追了两三个小时的兔子,已经累了。
回到车上,叶时鸣听到动静睁开眼,看到顾雁山手里的兔子:“这小朋友可以啊,有点天赋嘛。”
顾雁山没纠正他,在阿坤上前时把兔子递给了他。
郁燃跟在后面上了车。
他们没回酒店,在营地单独把叶时鸣丢了下去,直接去了昨天来时的机场。
顾雁山的私人飞机还停在那里,郁燃留在酒店的东西,早就送了过来。
郁燃跟在顾雁山身后登机,在他书包旁,看到了关在笼子里的灰兔。
就是刚才顾雁山打中的那只。
它后腿的伤已经包扎好,缩在笼子角落,眼神警惕地盯着郁燃。
郁燃顿了顿,看向顾雁山:“顾先生?”
顾雁山头也没抬地阅读着文件:“你的猎物。”
郁燃沉默地坐下,没再说话。
片刻后,他轻轻勾起唇角,转头看向窗外远处延绵的草原和高山。
这只兔子,确实是他的猎物。
察觉到他的意图,愿意陪他玩游戏的顾雁山,也是。
现在只等到叶时鸣一个人回去的凌谦,应该不太好受吧?
也不知道他这位大哥,什么时候才能在顾雁山和他之间,做出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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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跪下)对不起又久又短,卡复仇线了(抓狂)(抓狂)(抓狂)
第36章
京市的雨短暂的停了两天, 但天色依旧阴沉,灰白的云压得很低,滚着骤雨将至的紧迫。
风也大, 路边树梢摇晃。
郁燃站在路边, 同车上的顾雁山道别:“顾先生再见。”
顾雁山颔首, 车窗缓缓升起,黑车驶出路口汇入车群。
郁燃迈步走向小区,路过楼下小店时, 趴在桌上写作业的瑶瑶探起脑袋:“哥哥!”
小朋友快快乐乐地丢下笔跑过来,盯着他手上的笼子看了又看:“小兔子诶。”
她小心翼翼伸出一根手指,摸到野兔的毛时微微皱眉:“嗯?为什么它的毛毛不软?”
野兔的毛不是不柔软,只是相比家养的宠物兔来说,相对比较粗糙。
瑶瑶好奇地问郁燃这是他养的兔子吗?
又指着它缠了绷带的腿问他小兔子怎么了?
“受了点小伤。”郁燃说。
瑶瑶抬头望着他, 眼巴巴的:“我可以抱抱它吗?”
郁燃摇头。
这是野兔, 身上携带的病菌很多,而且它被困在笼子里,脾气算不上好, 小孩一摸它就开始疯狂蹬腿。
瑶瑶失望地嘟着嘴,隔着笼子把野兔戳了又戳,才回去老实写作业。
郁燃回了家。
坐在沙发上和这只野兔大眼对小眼地对视了半天, 他不免想起飞机上顾雁山的话。
郁燃和顾雁山双方都不是多话的人, 不管是去还是回, 机厢里都很安静, 两人分坐两侧, 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顾雁山多是闭目养神。
郁燃更多都在学习,他认真刷着新买的辅导书,过滤掉了耳畔一切杂音。
还是头低久了, 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脖颈时,转头对上了顾雁山的目光。
隔着宽敞的过道,男人姿势闲散地靠着椅背,偏头看着他。
四目相对,顾雁山神色坦然,垂眸扫了眼他面前摊开的书,问:“想上什么学校?”
随口闲聊似的。
郁燃老实回答。
顾雁山又问他:“专业呢?”
郁燃打算学金融相关,顾雁山闻言也没什么意外。
两人之间短暂的沉默了一下,见似乎没有下文,郁燃正准备继续学习,便又听见顾雁山的声音,就像他之前问顾雁山怎么处理他的猎物一样,顾雁山问了他同样的问题。
他问郁燃打算如何处理他的猎物。
郁燃一个字一个字地咀嚼着顾雁山这句话。
转头问他:“顾先生有什么建议吗?”
顾雁山当真认真思考了下,他屈指托腮,修长的食指在自己脸上轻点了两下。
“杀掉吧。”他说,“野兔脾气大攻击性强,很难驯化,除非你有足够的耐心。”
郁燃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他闻言思忖片刻,又问:“那如果是顾先生呢?”
顾雁山笑看着他:“我不是说了吗,杀掉吧。”
顾雁山没有太多的耐心。
郁燃从沙发上站起来,拎着笼子去了厨房。
每当他有什么动作时,笼里安静的兔子就会蹬着受伤的后腿乱撞。
环境的改变和生命被威胁的刺激让它异常暴躁。
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声音响了很久,又在某一刻戛然而止,随后是钝刀开刃的摩擦声,厨房剪刀锋利的咔嚓声,以及不时响起的水流声。
滴答——
一滴雨打在雨棚上。
三角梅在加深的夜色中依旧艳丽,花瓣随着啪啪啪越发加急的雨声晃荡着。
哗啦啦的,憋了两天的雨下得又急又快,厚重的雨帘一刻不停地砸进露台窗下拉出的光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