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羲甚至没有回头,暴雨激烈地敲打着车窗,他冷声道:“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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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雅茹不见了。
最先发现这件事的当然是疗养院那边,但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通知凌家,而是动员了全体员工,先在疗养院内来回找了一遍。
实在找不到人之后,他们才不得不通知凌家。
消息是最后通知到凌羲那边的,管家给他打电话时,告诉他凌谦已经派人出去找了,外面雨大,他特地安抚他别太着急,让他暴雨里开车小心。
但等管家匆匆赶到疗养院时,凌羲已经到了很久,甚至已经翻阅完附近的监控。
昨夜的雨太大了,连监控画面都模糊不清,厚重的雨帘下难以辨认那抹白色,到底是个人还是别的东西。
更别提去判断是不是温茹雅。
凌羲看着来人,本就难看的脸色当即更沉:“凌谦呢?”
管家神色匆忙:“大少爷被公司里的事绊住了,暂时走不开。”
他问凌羲身侧的人:“找到人没有?”
保镖摇摇头。
凌羲冷笑了声,坐在沙发上双手一摊:“我看凌谦也不在意,还找什么,让那个女人自生自灭去死好了。”
帮不上任何忙的萧亦清闻言看过去,皱眉道:“小羲。”
凌羲不再说话,不悦地转开脸。
管家如坐针毡。
在这种关键时刻,他当然不希望兄弟俩本来也算不上多好的关系再度恶化。
但他一时没想好说什么,焦急地搓了两下手,只能语重心长地说:“小少爷,你误会大少爷了。”
雨急切地打在玻璃上,蜿蜒的水珠里映照着一屋人各色的脸。
哗啦啦的,窗户上不断往下的水帘,像湍急的河。
明明是白天,但天色暗沉得像是傍晚。
办公室里灯火明亮,凌谦表情冷硬地盯着助理,后者同样表情难看地汇报着:“这边追查到,大概半个月前,有个叫郁燃的持股者,从各大证券机构里借走了大量凌氏股票并卖出。”
这个行为在行业里叫做做空,按照凌氏当时的势头和发展来说,股票供不应求,对方售出的股票很快就会被盯着这盘蛋糕的股民瓜分掉。
这也是这件事一开始,并没有引起凌谦这边注意的原因。
毕竟他的工作中心,都在别的合作和新项目上,面对别人的旁敲侧击他也没当回事,毕竟有顾氏为凌氏背书。
没错,一切都是因为有顾氏背书。
那个做空凌氏的也是一样。
如果对方只是一个没有背景的人,靠这个手段并不会影响到凌氏一分一毫,但其中有阿坤的出场,意味着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阿坤等于顾雁山本人。
即使众人会疑惑明明顾氏刚注资了凌氏,而顾雁山这边又助力第三者做空凌氏。
但这一举动,显然会让原本大势看好凌谦的投资者们,进入一个观望的状态。
在这期间,凌谦是能明显感受到投资方和合作方们意向停滞,不如之前积极的。
但他当时并没有找到问题所在。
而且,整体来说凌氏的发展仍然是向上的,表面的欣欣向荣让他忽略了这点。
他忙着拉进和顾雁山的关系,筹划着踏入对方的圈层,实在没有精力去注意着一点小事。
直到今天早上,大量散股被抛售,顾雁山亲自主持做空凌氏的消息被爆出,顾氏即将撤资凌氏的传言也不胫而走,观望者们风声鹤唳,纷纷紧随其后。
对外,凌氏原本走势正好的股票动荡下跌。
对内,凌谦接了一个又一个电话,那些前不久还夸赞他前途无量的投资者,不断地询问他顾氏撤资的消息是否确有其事。
不断地安抚和保证,忙得凌谦焦头烂额,在这个关键点,即使温茹雅失踪,凌谦也抽身乏术。
至于这个“郁燃”,除了这个名字外,他再也查不到更多的信息。
“先将市面上被抛售的股票全部买入。”
凌谦嘱咐助理,当务之急是先要稳住当前的局面。
助理道:“已经着手在办了。”
凌谦捏了捏晴明穴,伪装成第三方下场购入股票也只是治标不治本,暂时稳固股民的权宜之计,顾雁山参与其中才是关键。
顾氏作为凌氏的第一大股东,二者利益是紧密相关的,他不明白顾雁山为什么要这么做。
凌谦企图通过叶时鸣联系上顾雁山,但不管他打了多少个电话,叶时鸣那边都不曾接听。
嘟——嘟——
永无止境的忙音,拨动着凌谦脑子里紧绷的弦。
办公室里的内线电话不断响起。
“凌总,宇盛科技陈总取消了今晚的饭局。”
“凌总,柳总说合作的事他们还要再考虑下。”
“凌总,朱总那边……”
“凌总……”
凌谦一言不发,握着手机的手背青筋凸起,极力忍着才没有把手机砸出去。
突然,他手里的手机嗡鸣了两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发进来。
【温茹雅在我手上,要她活命的话,给我准备两个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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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你能不能回你房间睡?”
陈鹏虽然年纪小,但体格不算小,和云瑞华两个人挤在他小房间那张狭窄的单人床上,连翻身都困难。
窗外暴雨如柱,屋里又热又闷,老旧的风扇立在床尾嘎吱嘎吱摇着头。
陈鹏热出一身汗,心情也烦躁,将云瑞华挤到贴着床边仍不高兴,手脚并用地在他妈身上推攘了下,语气极其不耐烦。
他说:“这么热,你有床不睡非要跟我挤一起,我觉都睡不好!”
云瑞华差点直接从床上滚下去。
“你热妈把风扇开大点。”
“我不要吹风扇,我要开空调,明明有空调为什么不让我开!”
陈鹏闹起脾气,在床上扑棱。
云瑞华站在床边,想骂他,让他懂点事多体谅一下自己的话在嘴边绕了一圈,又都咽了下去。
半个月前凌谦从家里带走陈宏,后面郁燃又拎着“陈宏”的脑袋上门,陈鹏吓坏了,生了一场大病,前不久才好,人眼看着瘦了一大圈,云瑞华心疼他都来不及,哪舍得骂他。
她好言好语地哄了陈鹏几句,骗他说空调坏了,明天就找人来修一类的,把床和风扇都给他让了出来。
走出房间,云瑞华带上门,客厅里热得人喘不上气,本就略显黏腻的皮肤很快冒出一层细密的汗。
外面下大雨,云瑞华也不敢开窗,屋里空气不流通,又热又潮闷得人难受。
家里唯一的风扇给了陈鹏,云瑞华只能摆着手朝自己扇了扇,翻箱倒柜半天,终于从电视柜后面的缝隙里找到了XX男科医院赠送的扇子。
这么一折腾,她额角的发都湿了大半。
她心疼陈鹏受了小半个月的罪,实则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借口照顾陈鹏和他挤在一起,但几乎夜夜不眠,每天吃的还没陈鹏多,荤腥更是半点不敢沾,光是看到肉就要想到那盘色香俱佳的辣椒炒肉,以及黑色塑料袋里溢出的鲜红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