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定要振作起来啊!新朝需要您,这天下百姓也需要您!”
可chuáng上的舒谨似乎睡着了,丝毫没有回应,连垂落在身侧的衣角亦无一丝一毫的动静。来人这才无奈开门,一边摇头,一边打量守在门外的宫人。
待看到仆从端在手里的清水和药丸时,才露出了几分了然之色。
来人走后,宫人进屋,从内里栓上房门;又取了一个小瓶,在门窗附近洒下些褐白色粉末,与地下灰尘并无二致。一切布置完毕,宫人继而走向chuáng帏内,将手中的药丸奉上。
舒谨睁开眼来,静静地看着跪立在地的宫人,不发一言。
艰难地翻了个身,露出被布条紧紧绑缚的双手,那手中却有一块黑沉沉的玉佩。
“阿福?”
许久未曾说过话的喉咙有些gān涩,声音也不复以往清亮;一身零落的白衣挂在身上,徒增了几分凌利的美感。
宫人抬头,在看见舒谨被绑缚的双手时,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意外之色;但在见到舒谨手中的玉佩时,却陡然凑近。
仔细地检查了一番,才放下托盘双手触地。
“阿福见过主人!”
“今日起,这药不必再用了。”
这声音很是平淡,仿佛所下的决定不过是吩咐平日里想要吃什么样式的菜品而已。
“喏!”
简简单单的回答,没有异议,也没有疑问。蔡阳侯建立杨侯之时,本就取各郡孤寡,多年训教布局四方;以定乱世,以安社稷!甚至乎在未见信物之时,他们就仅仅只是一个普通人,或于市井平淡度日,或为达官贵族心腹亲信。
阿福拿起药丸,用指甲轻轻碾开外面有些坚硬的壳,再将其放在清水之中。这药入水之后,渐渐化在其中;但清水之上却慢慢积了一层浅白色的膜。用手帕轻轻沾取,不过片刻清水便恢复清澈明亮。
收好手帕,宫人慢腾腾地起身,“三日之后,奴再过来”。说完话后,就端着清水出门去。
舒谨的额头上渗出些冷汗,脸上仍带着那般清雅的笑,“有劳阿福!”
新朝的前太子殿下,本来就是个有礼温和的翩翩公子。
如此过了半月,上次那个满口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忧心忡忡的官员又过来了,一番话后见舒谨仍是那般模样;虽有些无可奈何,但也只得又一次失望而归。
本来想凑进去偷偷看下舒谨的模样,很快又被送药的阿福打断,匆匆离去。
阿福如往常那般处理了药丸,舒谨的脸色却较半月前愈加苍白虚弱,时而可见那颤抖的肩颈和嘴唇。
阿福没有出去,只是静静地候在门侧。
“耿先生,出来罢!”
“阿福不是外人。”
话音刚落,chuáng帏左侧的木板便突然掀开一个一尺来宽的fèng隙,一个带着面具的蓝衣人侧身从里面走出。虽然心中有些意外,那个早在两年前就被漠北候抄家灭族的太子幕僚为何仍能自由出入这贤王府,但阿福仍是一副低眉垂眼毫不关心的模样。
那蓝衣人出来后瞟了阿福一眼,就转身向舒谨道:“刚才说到贤王府和宫里的内线大约损耗了一半,但司空曙那边的人也基本露出来了,就等着一网打尽的契机到来。”
“太傅这两年退居山野,以往jiāo好的好友弟子偶尔也有来往,俱已等候着殿下起事的讯号。”
“嗯…”
“孤已知晓。这些年辛苦先生了,舒谨定不忘先生的恩qíng!”
虽然极力压抑了痛苦的呻。吟,但仍是有几分流露出来;应是忍到极致,也疲惫到了极点,这般倔qiáng的太子殿下才会漏出几丝难得的脆弱。
“殿下…那药?”
一改先前严肃冷清的语气,耿先生的话语间也带了几分关切和忧虑。
“毕竟接连服了两年,整整二百九十一颗;虽然尚有戒除的余地,但这个过程却是需要些时间的。”
“先生放心,孤还受得住。”
虽不是什么坚决的承诺,也不是什么信誓旦旦的豪言壮语;但耿先生却毫不犹豫地选择去相信,去期待着这位让他敬慕和值得他信任的殿下,相信他能够重整旗帜,成就大业!
“司空曙那边应是要有动作了,接连派人过来试探孤;还望先生多加注意些,若有什么异变,也好及时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