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阳大人升职记(188)

2025-10-09 评论

  还有个可能,贼人是冲我来的,韩鹿鸣只是他的意外收获。那夜雨大雷响,我去哄新纳的小妾入睡,不在主屋,否则岂不是有性命之虞?

  容九淋冷汗渗出,连忙吩咐管事:“增派人手,加强府内戒备。另外,去兵马司调一队铺兵,专门负责附近街巷的巡逻,日夜轮替,不得疏忽!”

  管事连连称是,告退去执行。

  容九淋吐了口浊气,忧心忡忡:“饮溪先生最后的这口气没咽,我投鼠忌器,还想着逼韩鹿鸣交出御赐信物与举荐信,再将人远远放逐到海外。早知会被他走脱,干脆直接弄死他算了。这下可好,不知这颗震天雷落在谁手上,背地里又该如何对我磨刀霍霍!唉……只能先观望着,看朝堂上谁有异动,抢先下手。”

  明日花朝节,圣谕罢朝一日,容九淋也只能打起精神,先陪家中女眷过节。

  其实任皇后并不想出宫,但操办花朝节是她的职责所在,推脱不得,只好提前着女官们打点好一切。

  当日一早,凤辇鸾车几十辆,载着帝后、嫔妃与皇子们,由无数宫人、侍卫簇拥着,按钦天监占卜好的时辰出发。

  皇子们年长的可以单独一辆车,年幼的随母亲。秦泓越说要与八皇兄在车上玩六博,不与母后同乘。他半大不大的,礼官也没说什么。

  嫔妃们难得能出宫透口气,个个满心欢喜,打扮得极尽妍丽。

  任皇后谨小慎微,生怕出事,故而只把踏青地点定在皇城东郊的苜蓿园。

  这里北面依着钟山,南面傍着外秦淮河,又是应天府管辖下的牧场。奉宸卫提前将方圆二里清场,把女眷们圈在里面,出不了意外。

  待到午后日斜,她就可以提请皇上摆驾回宫了。

  仪仗队伍浩浩荡荡地来到外城郊的苜蓿园,依山傍水的大片草野果然已经清场干净,别说闲人,连野畜也不见一只。

  场内用锦障围出一块块四方幄帟,摆上桌案食水、矮榻坐垫,玩累了便可入内歇息,听歌赏曲,饮酒作乐。

  贵女们在草地上赏花、蹴鞠、放纸鸢,欢笑声不断。

  延徽帝在后宫只管播种,并不沉溺美色,连妃嫔们的脸都认不全,故而也不与她们嬉戏,反倒带了十几只御猫。最得宠的“雪狮子”被他抱在怀里,享受着这位实用为上的帝王仅存的一点儿温存。

  午膳后,踏青之嬉渐入尾声,妃嫔们散入幄帟歇息,锦障内的丝竹歌声又响了起来。

  秦温酒望着略显疲态的任皇后,关切道:“母后喜静,花朝节虽然办得好,但也吵到您了吧。”

  任嫣揉了揉额角:“凤印在手,责任所在,没办法。还好有你关心母后。”

  秦温酒扶她走出幄帟,朝附近的秦泓越使了个眼色。秦泓越心领神会,转身便向谈丽妃所在的幄帟走去。

  十一皇子秦泽墨不耐烦听歌曲,正在草丛间挖鼹鼠洞,往内灌水。秦泓越对他说:“鼠洞四通八达,这点水哪里能灌出来。走,九哥带你去溪边打水,顺道用饵笼抓河虾。”

  秦泽墨体弱多病,平日被母妃拘得紧,好不容易能出来撒个野,闻言欢欢喜喜地跟着秦泓越走了。贴身内侍连忙跟上去。

  秦温酒扶着任皇后步上缓坡,指着不远处的小溪:“母后快看,那儿建了座观景台,稍离人群吵闹,还能俯瞰苜蓿园全景。儿臣扶您过去坐坐?”

  任皇后不想动,但不忍拂了养子的好意,况且那处观景台看着的确清净,北靠小山、临溪而建,溪水发源自瀑布,蜿蜒清澈地流入外秦淮河,是处可堪放松的幽境。

  于是她拍了拍秦温酒的手背:“我儿孝顺。好,就过去坐坐。”

  秦温酒道:“有儿臣陪着母后,那些宫女太监就不必跟来了。我们母子也借此机会谈谈心。”

  任皇后点头,在他的陪伴下离开锦障环绕的区域,徒步登上了装饰着彩绸与鲜花的观景台。虽有“不必跟随”的上命,宫女太监们却不敢放松,远远地缀在后面。

  观景台上坐榻舒适,风景宜人,任嫣长舒了口气,听着潺潺水声闭目养神。

  秦温酒站在台沿望去,见几队奉宸卫在场中开阔地带,警戒着圣驾所在的主帐区域,距离此地尚有一段距离,被重重锦障阻隔了视线。

  他的唇角微微撇动,像捕捉时机的得意,又像于心不忍的悲悯,随即并未多做犹豫,将手中的小石头扔进了溪水里。

  “咚”的一声响,水花四溅。任皇后睁眼看去,愁容难得含笑:“这么大了,还调皮——”

  话音未落,观景台背后的小山上,一块插着鲜花、伪装成装饰假山的巨石被人用杠杆撬动。内侍打扮的死士一见“投石问湖”的信号,就将巨石猛然推下。

  漫天抖散的花瓣中,巨石沉重地砸向观景台,轰然响声中台子坍塌了大半。

  千钧一发之际,站在任嫣身后的秦温酒大叫一声:“母后小心!”随即奋不顾身地推开了惊呆的任皇后。

  他被飞溅的碎木板擦伤手臂,踉跄后退,而任皇后被推倒在地毯边缘,下半身恰好被巨石狠狠砸中!

  这一幕极其惨烈,任嫣腰部以下被砸得血肉模糊,甚至部分下肢溅射出来,鲜血瞬间染红了锦毯和溪边青草。

  剧烈的痛楚让她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惨嚎,便昏死过去。

  附近的溪边,十一皇子秦泽墨亲眼目睹了这血腥骇人的场面,呆滞几息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母后!救命啊!来人啊啊啊——”

  这声尖叫如利剑,划破锦障区内轻松愉悦的气氛,所有人都惊愕地望向发声方向。

  谈丽妃率先听出了儿子的声音,花容失色地从幄帟内冲出来,惊呼:“泽墨!泽墨!”

  “是十一皇子!出什么事了?!”韶景宫的内侍们也随之慌乱,有的搀扶住吓到腿软的谈丽妃,有的向溪边奔去。

  是山体落石!靠近溪边的奉宸卫当即冲向坍塌的观景台救人。

  有人尖叫、哭喊,有人四散奔逃,锦障区乱成一团。人群不知谁在喊:“是皇后!皇后娘娘出了意外!”

  延徽帝闻声吃了一惊,在几名御前侍卫的拱卫下,快步前往事发地查看,内心惊疑:是意外?还是针对皇后的袭击?或是声东击西……

  他大声道:“萧珩,派人通知外围戒备的宁却尘,留意刺客!你随朕过去,看皇后究竟出了何事!”

  萧珩应喏,手按刀柄紧随其后。

  观景台一片狼藉,率先赶来的奉宸卫见任皇后血肉模糊的半身,个个倒抽一口冷气。“快救人!搬开石头,把皇后挪出来!”他们明知任皇后凶多吉少,但还是要拼力营救。

  延徽帝面如寒霜,快步赶来。溪边不少锦障倒塌,阻塞道路,他身边的几名奉宸卫不得不分心,警惕观察四周混乱,清理前方障碍。

  九皇子秦泓越满脸泪痕与血污,踉跄着冲到延徽帝面前,指着倒塌的观景台哭道:“父皇!母后她……她……”

  他悲恸至极,似乎随时要晕倒。延徽帝下意识地靠近一步,想扶住他问清楚。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悲泣的秦泓越,以及不知何时靠过来的、惊魂未定的秦温酒,几乎同时按下了事先藏在宽大袍袖下的袖箭机扩!

  两人离延徽帝只有一步之遥,袖箭一前一后激射而出。与此同时,混在救援侍卫与慌乱宫人中的刺客死士,也拔出匕首,从不同方向朝皇帝扑去。

  咫尺距离,猝不及防,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

  秦温酒眼底幽火燃起,与出袖的毒箭一同闪烁寒光!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至于母后……她终于用她唯一且最后的力量,为我与九弟创造了刺驾的机会,哪怕事先不知情,也该原谅我们,含笑九泉。

 

 

第137章 生死瞬百转千回

  延徽帝秦檩毕竟早年弓马打天下,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就在周围混乱,有宫人的动作稍显僵硬,不像清理障碍,倒像蓄意接近时;在秦泓越扑向他,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决绝的杀意,而非纯粹的悲痛时;甚至就在他眼角余光瞥见秦泓越袖口内一抹不自然的反光时——秦檩那沉寂多年的战场警觉,瞬间被唤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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