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一会儿后,他起身去叫了水。
玉佩拿在手里把玩,崔肆归思索着沈原殷什么时候会发现玉佩消失不见。
青色玉佩在烛灯的照射下隐隐发光。
崔肆归看了眼窗外,此时时辰不早不晚,离早朝开始没多久了。
沈大人应该已经醒了。
“玉佩呢?”
简然将昨日里沈原殷穿的衣服都找了一遍,又去马车里翻了一次,都没有找到玉佩的踪迹。
“奇了怪了,”简然疑惑地回去,跟沈原殷说道,“都没有找到玉佩。”
沈原殷在脑中仔细回忆了昨日的路线,最终定格在明茶楼。
崔肆归拿的么?
他什么时候拿走的?
他们有过的近距离接触只有崔肆归拉着他手的时候,而他的玉佩当时换了衣服后,为了避免引人注意,他是放在袖袋里的。
当他回到丞相府的时候,换完衣裳没有再佩戴玉佩,因此当时就没有发现玉佩不见了。
还是等到第二天准备去上早朝的时候才发现。
那枚玉佩是顾松送给他的生辰礼物,虽说父亲还在时每年都会给他送礼物,但这枚玉佩的样式他格外喜欢,因此一直戴在身边。
带了这也多年,自然是不想弄丢的。
若是崔肆归顺走了倒还好,至少后面能够拿回来,若是真不小心遗失在哪里被人捡走了,那就不好找回了。
见简然还想再去翻一遍昨日的衣裳,沈原殷道:“罢了,先不管了,现在先进宫里去。”
辰时初,早朝开始。
原先的早朝时间是在卯时,但和锦帝没有早起的习惯,于是就推迟了早朝的时间,由原来的卯时改到辰时。
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挨个禀报完后,钦天监监正抿抿唇,想起昨日回府后收到的一封信。
那封信来的时间掐得刚刚好。
前脚他刚到府门口,后脚就有一名乞丐往他马车里扔了一块石头。
那石头正要砸到他,正想发怒的时候,却看见石头上绑了一张密封了的信纸。
监正突然就哑声了。
他坐在马车里将信纸拆开,匆匆看了一眼后脸色大变,而后直接揣进怀里,强装镇定地走进府里。
那上面是他利用钦天监监正的身份挪用公款、公账私用的证据。
信纸上没有落款,但他明白这信纸必然是丞相派人送来的。
监正想起昨日的事情,那封和威胁没区别的信纸。
监正一咬牙,走出行列,道:“陛下,臣有事要启奏。”
“臣今日夜观星象,发现摇光星明暗有异,且光芒偏移,位置指向豫州方向,臣经过占卜一算,豫州不日将会发生开国以来最大的一次地动。”
“只是天机神秘,臣实在看不到具体时间,只能勉强算出来是发生在近两个月。”
监正热泪盈眶,真情实意地道:“陛下,天灾不能小觑啊,得尽快安排人员去疏散豫州百姓,避免伤亡。”
朝中不乏有人信这些东西的,也有不少对于这些故弄玄虚的东西嗤之以鼻的。
但钦天监如今地位高不是没有原因的,和锦帝痴迷这些,钦天监的地位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果然,和锦帝一听这话便皱起眉,终于说出了今日早朝的地一句话:“结果是否有误?”
监正没有后路,他只能一口咬定:“臣不敢欺君,星象就是这般显示。”
和锦帝道:“你再将其仔细讲讲。”
监正将昨日连夜编出来的瞎话娓娓道来。
朝中大臣面面相觑,听不太懂钦天监的占卜术语。
反正总结下来就是:豫州马上面临一场天灾。
和锦帝听懂了星象古怪是因为天灾,豫州离京城挺远的,也波及不到京城来,于是紧绷着的危机感又消下去。
和锦帝慢悠悠地道:“那就安排人去豫州疏散百姓吧,谁愿意去?”
谁愿意去?
没人出来主动请缨。
百姓都不愿意背井离乡,这个工作要将豫州百姓疏散,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都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或是压根就不相信这种事可以占卜出来,觉得是无稽之谈的,更不会愿意白跑一趟豫州。
沈原殷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他走出来,道:“陛下,臣愿意前往豫州,疏散百姓。”
他让钦天监监正办这件事情,本就是为了让豫州尽可能的没有伤亡出现。
如果让其他人去做这件事,又不会尽心尽力,只知道浑水摸鱼,不如自己去来的安心。
“都行,那就丞相跑一趟豫州了,”和锦帝说完,又想起天灾两个字,以及有丞相在时他的悠闲日子,忍不住提醒道,“丞相在豫州可要万般小心。”
下朝后,钦天监占卜出豫州有异的事情很快传遍了官员商贾之家。
崔肆归也从狄珲口中得知了此事。
他听说沈原殷亲自前去豫州,又想到他们二人都不清楚豫州地动的具体时间,崔肆归一下子心慌了。
他不想让沈原殷去冒险。
他在屋内里来来回回地走,突然想起他再和锦帝那里还留有一点好印象。
他起身,就想要去宫中。
刚出了门就闯上狄珲和狄钰骑着马过来。
狄珲看一眼崔肆归,心里也差不多明白崔肆归要去做什么。
他没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伸手指了指他旁边的狄钰,道:“这样,你进宫的时候,和陛下也提一嘴,让狄钰跟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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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晚安,么么~
第43章
从京城到豫州,大概需要十四天。
当崔肆归去宫中说明想法后,和锦帝思考了一会儿便答应了,如此定下来崔肆归和狄钰一道,跟着沈原殷带上五百人去豫州。
沈原殷坐在马车里,张太医正在一旁为他把脉。
沈原殷支着头闭着眼睛,车窗微微开了一条小缝,透进来的空气勉强缓解了一些不舒服。
“大人往时都不会舟车昏晕,这次怎么就这么难受了?”简然和马夫一起坐在辕侧上,扭着头问里面情况。
他们已经出发两天了,之前沈原殷对于长途马车也会有点不适,但都没有这一次来的猛烈。
此行因于种种考虑,张太医也随行一道,刚好用上了。
张太医道:“还是那句话,用药止得住,但只用药不改变一下生活方式也是没有用的,喝药一段时间,身体明面上是变好了,可作息一不规律,再加上过度劳累,也会再次压垮身体的。”
沈原殷已经难受得说不出话,闭着眼,微张着嘴唇,轻轻来回吐气。
但仍然是聊胜于无。
“行了,”沈原殷声音低哑,又很微小,“开几副药能够缓解现在这种状况就行了,别的回京再说。”
张太医道:“是。”
官道周围没有药铺子,张太医随身携带的药材也不够用,只能在下次歇脚的时候,去就近的村庄里采购。
沈原殷说了这番话之后,就仿佛彻底丧失了力气。
太阳穴突突地跳,就像有针扎似的,胃里也不大舒服,因着这两天的不适应,本身就没有吃多少东西,马车遇到陡坡不平的路时会剧烈晃荡,让他更想打干呕,却又吐不出东西。
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流,酸水停留在喉咙口,不上不上,让人更加难受。
沈原殷手指泛白地抓住木框,只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马车再一次颠簸,喉口的酸水仿佛要涌出来,沈原殷竭力控制住,额间都凸起青筋。
然而这股反胃感还是没有压下去,沈原殷将头偏向窗外,打了一阵干呕。
因着沈原殷实在不舒服,下次歇脚的时间很近,队伍一停下来,张太医身边就跟着几个人,一同前往最近的药铺子抓药去了。
简然将沈原殷小心翼翼地扶下马车,把木墩子取来放在空地处,又拿来软垫垫在木墩子上,才扶着沈原殷落座。
新鲜的空气直往鼻子里扑,沈原殷轻轻吐出口中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