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秉烛也没娶妻,还从不沾花惹草,我本来以为他是对女人不感兴趣,直到我发现他爱陈实秋爱得死去活来,一切都顺理成章,然后我就释然了。所以我就好奇,你不成亲是不是也有类似的原因?毕竟你条件这么好,京城应该多的是好人家想把女儿嫁给你吧?年轻有为,长得又好,一身战功,封侯指日可待,放眼京城一众未婚男子,你在里边也是很有竞争力的,就是想娶公主也不是配不上啊。”
好像有一只蚊子在耳边嗡嗡叫,说的还都是人不爱听的话,任再困的人也睡不着了。
方南巳没好气道:
“诸葛问云也没娶妻。”
“……所以呢?”应天棋愣了一下,没懂方南巳这是什么意思。
方南巳冷冷回他一句:
“这话留着去问他。”
这拒绝回答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应天棋感觉今天是得不到答案了,便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
但安静一会儿,他还是没忍住多说了一句:
“你要哪天想娶了,我给你夫人封个诰……”
应天棋这话没能说完。
因为下一瞬,方南巳翻身起来,按着他的肩膀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每个字都是威胁:
“多谢陛下的关心,臣不清楚这府上未来会不会有主母,但臣知道若是陛下今夜再多说一个字,明日奉先殿便会多一尊牌位,陛下懂吗?”
这好好聊着天怎么还急眼了呢!
说给你老婆封诰命还不满意!
应天棋深吸一口气,在这个颇具压迫感的姿势下悲愤地点了点头。
方南巳都用变牌位来威胁了,应天棋自然不是那不识趣闷头找削的人。
如果不算酒后闲谈的那次,这应该是应天棋第一次跟方南巳躺在一张床上睡觉。
或者说,这是他十五岁后第一次和其他人躺在一块过夜。
体验下来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只是半夜睡着翻身踢腿伸胳膊的时候总会碰到旁边的人,那一瞬间脑袋会突然清醒一下质问自己“卧槽旁边为什么有人这人是谁”,等找回记忆发现是虚惊一场的时候再安稳继续睡。
如此反复,应天棋觉得自己的睡相应该不是很好,因为这一夜他不记得自己踹了方南巳多少脚,只记得方南巳家的枕头实在是不舒服,导致他后半夜转换阵地枕上了方南巳的手臂。
第二日醒来也是因为他察觉到自己的“枕头”要逃,艰难地睁开眼,果然见方南巳已经醒了,看样子是想起身。
“你去哪?”
应天棋还迷糊着,没打算起来,反倒下意识抓住了方南巳腰侧的衣料。
而后他便听方南巳答:
“上朝。”
“……”
应天棋的大脑艰难启动,总算是清醒了。
他撑着身子起来一点,放了方南巳自由,在他收回手臂后自己一头栽回床上。
方南巳什么话也没说,自顾自穿戴好朝服,临走了回头看他一眼:
“陛下还不起?”
起自然是要起的。
虽说皇宫里的替身能替应天棋上朝,但不能替应天棋做想做的事。
因此,在方南巳离开后,应天棋眯着眼睛,半梦半醒地结束了技能,出现在了去向金銮殿的轿辇上。
昨日已经跟方南巳通过气了,今日早朝,应天棋借着河东先前的灾情,给了方南巳一个去河东巡察、监督灾民安置的差事。
这是个苦差,不需要太多准备更没有太多油水,自然没人跟方南巳争抢,加上应天棋催得急,次日,方南巳便带着人离了京。
数日后,某个傍晚,应天棋又去了趟长阳宫。
应天棋在长阳宫没什么娱乐活动,除了吃饭就是下棋,但今日没有佳肴也没有棋局,出連昭接了驾之后就回内殿歇着了,应天棋瞧她这恹恹的样子,便在她睡下后拉着轮值的藍苏问了一句:
“她怎么瞧着没什么精神?”
藍苏朝他一礼,简单解释:
“殿下这两日染了风寒,身子懒些,还望见谅。”
蓝苏在外人面前唤出连昭“娘娘”,私底下唤的却一直是“殿下”。
应天棋没太在意,想到方才的确听出连昭咳嗽了两声,便点点头,没再多问。
京城四季分明,这快换季了,昼夜温差大,确实容易着凉。
蓝苏离开了,应天棋躺回属于自己的窗边软榻,刷手机似的习惯性在睡前摸出神奇纸片看了眼。
方南巳这些日子都在赶路,不怎么给他写东西,但应天棋提前和他说过,让他到了黃山驿站后知会自己一声,他那边吭了声,自己这边就准备传送。
算算日子,方南巳也差不多该到了,为了方便随时脱身,应天棋今日来长阳宫还特意穿了套低调的常服。
果然,他的预感正确。
展开神奇纸片后,空白许多日的纸张多了“已达”二字。
见此,应天棋没耽搁时间,将纸片折一折塞回怀里,立刻打开技能页面,点击黄山驿站传送点。
考虑到出连昭刚睡下,应天棋缩在软榻上,很有公德心地用气音小小声道:
“我要使用‘嘻嘻嘻我溜了但皇宫里没人发现……”
【叮咚——】
【宿主使用技能“嘻嘻嘻我溜了但皇宫里没人发现”】
【叮——】
【锁定地点——“黄山驿站”】
第91章 六周目
应天棋从沉龙寨回来的那次, 是从黄山驿站的客房离开,这次的落地点自然也与此一致。
现在看来,自己上次考虑得还是不够全面, 主要是没想到自己未来还有使用这个传送点的机会,否则他一定不会选择在房间里結束技能。
毕竟黄山驿站这一天天的客流量也不小, 屋子随时都有可能住进客人,要是应天棋落了地刚好跟屋里客人来个脸对脸, 那还真是尴尬又惊悚。
但现在说这些也来不及了, 应天棋只能硬着头皮闭着眼睛等传送。
好在, 等技能后摇的晕眩感缓缓散去之后, 应天棋没听见周围有什么声音,眼睛也没感受到任何光线。
他试探着缓缓睁开眼睛,便看见一片幽深的暗色。
还好还好,看来他运气还不错,这还是间空房。
应天棋松了口气, 整整衣袍,打算从这空屋子里溜出去找方南巳会合。
他抬步朝门口方向走去,边走边摸着自己的袖袋,打算在出去前先把易容胡须摸出来戴上。
自己平时随机出现在方南巳家后墙、卧房、浴房……那至少还在京城的范围, 单靠人力也不是不可能实现,随便编个理由打个哈哈糊弄一下也就过去了, 方南巳也懒得追问, 一般不会太同他计较。
但这次不一样, 这可是方南巳骑着快马都要跑好几天才能到的黄山崖,应天棋在这里萬萬用不得原貌,不然就算方南巳不在乎不深究,他身边以蘇言为首的那几个见过自己的近卫也得凌乱好一阵。
可是, 就在应天棋努力摸道具的时候,他忽听门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腳步声。
腳步很重,走路时还携着有规律的、重物碰撞的声音。
是武器。
“朝蘇那边怎么说?”应天棋听见一个模模糊糊的粗犷男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