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畫上没盖印章,也没提什么词,只在角落中写了两只小字——
[蟬蟬]
这是誰?
应天棋皱皱眉。
这畫卷纸张洁白,成色挺新,应该就是近几年的东西。
但谁是蟬蟬?蝉蝉又为什么会被藏在这里?
应弈虽然只是个傀儡皇帝,但怎么说也是个名正言顺的一国之君,除了实权,有什么东西、什么人是他得不到的?
为何要特意把女子画像藏在这么隐秘的地方?
“陛下。”
正在应天棋细细打量画卷中名叫“蝉蝉”的少女时,门外传来了白小荷的声音。
应天棋这便将砖石复位,自己拿着画卷从地上爬起来,坐回椅子里:
“进。”
白小荷得了允准,上前来一礼。
应天棋抬眸瞧了她一眼:
“规矩听完了?”
“是。明日便是润谷夜宴,宫里有许多琐碎事要安排,不能时时跟在陛下身边伺候,还望陛下恕罪。”
“辛苦了。什么伺候什么恕罪,少说这些。”
应天棋随口一句,而后把手里的画卷展开,给白小荷瞧了一眼:
“这画上面的蝉蝉姑娘,你认得吗?”
应天棋只是随口一问。毕竟白小荷才进宫不久,没见过多少人,能给他正确答案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果然,白小荷盯着画中少女端详片刻,轻轻摇了摇头,不过很快便道:
“这是什么人,陛下想知道什么事?奴婢会为陛下留神。”
应天棋再次为当初决定拉拢白小荷的自己感到骄傲。
小荷就是这么机灵,自己报个数,她能把加减乘除都算一遍然后挨个把答案呈上来任他挑选。
应天棋轻笑一声:
“暂时不必了,我也就随口一问……呃,后宫那些嫔妃里,可有人名带‘蝉’字?”
白小荷回忆一番,又摇摇头:
“没有。蝉蝉……不像大名,倒像小字。”
也是。
应天棋便不纠结了,摆摆手,只道:
“罢了,你还是帮我留意一下,若听到了相似的名字或者瞧见了相似的人,记得告诉我一声。我总觉得画上这姑娘是什么重要人物,还是注意点比较好。”
“是。”白小荷垂眸应下,而后又说:
“方才进来时,奴婢见何太医候在门外,说是来为陛下请平安脉。”
何太医?
应天棋怔了怔才想起,是有这么个觸发过人物卡的八品太医何朗生。
于是他将画卷随意卷了卷,置在一旁:
“传进来吧。”
白小荷领命离开,不一会儿带着门口的何朗生进来。
何朗生与应天棋上次见时没有太大变化。此人虽然触发了人物卡,但至今没有搅合进主线和支线的大小剧情里,应天棋对他仍是一无所知。
皇宫内危机四伏,他不敢再随意开口试探陌生人,这次便同上次一样,什么话也没说,只在何朗生靠近时伸出手,想他尽早号完脉走人。
但偶然抬眸时,应天棋注意到何朗生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仔细瞧瞧,他的目光好像一直在往自己手边的画轴上飘。
那画轴方才并未被应天棋卷紧,还露着画中少女半片浅青色的裙角。
应天棋微微眯起眼睛。
那画轴还真是叫何朗生分了神,令他连皇帝正光明正大盯着自己都没发觉。
于是应天棋冷不丁开口道:
“如何?”
应天棋明显感觉到何朗生搭在他腕上的指尖有一瞬轻颤。
而后何朗生匆忙收回手:
“……陛下龙体并无大碍。”
“那就好。”应天棋收回手,将话题又转了回来:
“刚才在看什么?”
何朗生愣住,瞧着应天棋,一时竟忘了答话。
应天棋便将手边画轴拎起来卷卷紧,朝着何朗生的方向抛在桌上:
“这么爱看,不如朕送给你,你带回家慢慢看?”
何朗生人一激灵,这才回过神,立马屈膝跪伏在地:
“微臣不敢!”
“不敢就管好你的眼睛,也管好你的嘴。”
应天棋轻嗤一声:
“退下吧。”
“……是。”
第51章 五周目
润谷夜宴办在太和殿, 与除夕夜宴是一般规模。
应天棋坐在大殿主位,左側席位留给了太后陈实秋,右側原本是皇后的席位, 但如今后位空悬,这个位置自然也空了出来。
不仅后位无人, 嬪妃席也并不热闹。虽说应弈是有名的荒唐帝王,但后宮也没有传闻中那么百花齐放。又或许是他比较抠搜, 不爱给嬪妃抬位分, 后宮十多个人連个妃位也没有, 位分最高就只到貴嬪, 还仅一位。
这位貴嬪封号为“顺”,住在清芳殿,应天棋之前听过不少有关她的事。
应弈应该挺喜欢这位顺貴嫔,以前似乎经常去她宮里过夜,对她很是疼爱。顺貴嫔有应弈的宠爱、还是后宮位分最高的嫔妃, 不免恃宠生娇,平日行事很是嚣張跋扈,还与另一位同样受应弈偏宠的徐昭仪十分不对付。
徐昭仪位分不如顺贵嫔高,性格又温顺恭谨, 往日对顺贵嫔诸多忍讓,以求安稳度日。
所以, 虽然全后宫都知道她俩不合, 但这些年也没闹出过太大风波。
而应天棋顶了应弈账号之后, 就基本没踏足过后宫了,什么顺贵嫔徐昭仪一个也没见过,问就是被身边宫女灌了迷魂汤,日日要她跟在身边伺候。
对此, 顺贵嫔颇为不满,連撒娇带撒泼地求见过应天棋许多次,只是应天棋不会应付女人,也觉得这种事情掰扯起来麻烦,所以次次避而不见。
本以为避几次她就能消停了,但这位顺贵嫔才不是一般人。听白小荷说,顺贵嫔求见应天棋不得,就转换赛道,开始明里暗里打听她的事儿,还私下里把她叫走站过几次规矩,但终归顾忌着她是皇帝身边的人,除了一些刻薄言语,没敢对她如何。
今夜应当是顺贵嫔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见到皇帝的面,她将自己精心打扮一番,在夜宴开始后,寻了个空,笑盈盈地端起自己的酒盏:
“今儿这大好的日子,臣妾敬陛下一杯。愿江山永固,四海安宁,陛下万寿无疆,福寿绵长。”
应天棋点点头,没有驳她的面子,抬手应了这杯酒:“爱妃有心了。”
应天棋不会喝酒,所以他桌上酒壶里装着的其实是白小荷一早换好的葡萄汁。
一杯葡萄汁酸得应天棋呲牙咧嘴,他扫了眼大殿中央的歌舞,兴致缺缺,目光便又瞥到了别處去。
应弈没有皇后,也没有子嗣,人一少,这再盛大的夜宴也显得没那么热闹。
大殿东側是宗室席,看着也没多少人。
应弈是仁宗第九子,是最小的孩子。他们兄弟姐妹一共九人,本也不算少了,但仁宗执政后期,朝堂明争暗斗,皇子帝姬们卷入纷争,死的死伤的伤,余下的皇子如今都去了各自封地,留在京中的只有一位长公主,还有一位手里没有实权的闲散王爺应瑀。
今日长公主称病没有出席夜宴,宗室席瞧着也冷清,应天棋找来找去,也没看见疑似应瑀的人。
于是他侧眸瞥了眼白小荷,低声问:“八王人呢,没来嗎?”
“来了。宴席刚开始时奴婢似乎瞧见一眼,现下……不知去了何處。”
应天棋点点头,没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