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一拍手,图穷匕见:“我们此次前去,不为争名夺利,只为向天下展示我宗祥瑞!那传闻中的半仙既然现身,还指名道姓要见我们,想必就是算到了我宗神兽降世!到时候,陆家还不得把我们奉为上宾?所有的花销,自然是陆家出!这叫……这叫……”
萧逢之恍然大悟:“哦,原来您打的是这个主意,这叫空手套白狼,白吃白喝白拿。”
“这叫道法自然!”师父怒道,“顺天应时!”
温婉看了看那只神鸟,又看了看神棍师父,“万一人家不信呢?”
师父胸有成竹:“不信?到时候为师自有办法让他们信,老二。”
江止抬眼。
“你负责保护神兽。”师父说,“神兽的安危就交给你了,它要是少了一根毛,为师拿你是问!”
江止:“……”
云真:“啾!”
就这样,第二天一早,流云宗倾巢出动。
说是倾巢出动,其实就四个人加一只鸟。
去武林大会的路,很长。主要是因为师父为了省钱,没租马车,而是选择了步行。
“步行?”大师兄难以置信,“师父,从这里到洛阳,骑马都要走三天!您确定要走过去?”
“年轻人就该多锻炼,你看那些真正的高人,哪个是坐马车的?都是用脚走的!”
“可是师父,”温婉抗议,“咱们不是高人……”
“所以才要走!”师父振振有词,“不走怎么成为高人?高人都是走出来的!再说,马车坐久了,对身体不好,容易得痔疮。”
萧逢之幽幽地说:“您就直说想省那几两银子的车马费不就行了。”
师父老脸一红:“胡说!为师这是为了你们好!”
于是,官道上出现了一副诡异的景象。
一个看似仙风道骨的老头,带着三个俊男靓女步行,冷冰冰那个肩上还站着一只圆滚滚的珍珠鸟,一行人正吭哧吭哧地用脚赶路。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寒酸,活像个刚被东家赶出来的落魄戏班子。
别的门派去参加武林大会,不是浩浩荡荡一大队人马,就是轻车简从但骑的都是日行千里的宝马。时不时就有哪个门派的队伍“驾”一声从他们身边飞驰而过,卷起一阵尘土,糊了师父一脸。
师父抹了把脸,淡定地评价:“你看,急功近利,心浮气躁,这辈子都成不了大器。”
走了半天,云真觉得颠得慌,他用爪子抓了抓江止的衣领,示意他走稳点。
江止低头看了他一眼。
云真用一种“你怎么回事,会不会走路”的眼神回瞪他。
江止伸手抓住他。
在云真惊恐的“啾啾”抗议声中,拎着他的后颈,把他塞进了自己的前襟。
“……”
世界瞬间安静了。
云真大部分时间站在江止肩上,困了就二话不说往他前襟里钻。
虽然二师兄还是那个冷冰冰的二师兄,但云真莫名觉得,待在这里很有安全感。他一方面觉得不应该这么依赖仇人,一方面又控制不住地往人家怀里钻。
鸟的本能,对,一定是鸟的本能。鸟都喜欢温暖的地方。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渐暗,师父决定找个地方休息。前面不远处有个小镇,他们进了镇子,找了家客栈。
客栈掌柜看见他们这副寒酸样,眼神明显有些轻蔑,但看在师父扔出的碎银子份上,还是给他们安排了几间房。
“三间房,”师父说,“要最便宜的。”
掌柜的刚要说最便宜的柴房满了,师父就从袖子里又摸出几枚铜板,在手里掂了掂,又补了一句:“要干净的。”
“师父,就三间?”温婉惊讶,“可是我们有四个人。”
“够了够了,你一间,老二自己一间,我跟你大师兄挤挤。”师父摆摆手,“省点是点,城里物价贵着呢。”
萧逢之脸色一变,像吃了三斤黄连:“师父,我能不能跟二师弟一间?实在不行我去师妹房间打地铺。”
“不能。”江止拒绝。
“师弟,咱们是同门,要互相帮助……”萧逢之苦苦哀求。
“不要。”温婉也不同意。
师父不耐烦了:“怎么,嫌弃我这个老头子!”
萧逢之欲哭无泪:“师父,不是嫌弃您,是您睡觉打呼,而且还磨牙。上次我跟您一起睡,我一宿没合眼,第二天耳朵都嗡嗡响……”
最后,大师兄抗议无效,因为没人愿意收留他。
晚饭是在客栈大堂吃的。
师父点了几个菜,都是最便宜的那种,豆腐白菜萝卜,连点荤腥都没有。
萧逢之看着桌上的菜,叹了口气:“师父,咱们好歹也是去参加武林大会的,能不能稍微讲究点?这吃得比兔子还素。”
“讲究什么?”师父夹起一块豆腐,“这些菜多健康,那些天天大鱼大肉的,哪个活得长?你们看为师,六十多了,身子骨还硬朗着呢!”
温婉小声嘀咕:“可是您平时吃得也不素啊。”
“闭嘴,吃饭!”
大堂里人来人往,各路江湖人士都在,说话声此起彼伏。
“听说了吗?这次武林大会要选新的盟主。”
“选盟主?现在这个不是干得好好的吗?”
“哎,现在这位盟主年纪大了,身体不行了,陆家想趁这次大会,把位子传给年轻人。”
“你们说,谁最有希望?”
“肯定是陆家大公子陆风啊,人家文武双全,长得又帅,听说喜欢他的姑娘从陆家门口能排到城门口。那队伍长得,都能拉去修长城了。”
云真竖起耳朵听,这个陆风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不知道跟江止比怎么样?
他偷偷瞄了一眼江止。
江止正在喝水,神情淡漠。
“谢家那位也不差啊,这次谢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两家斗了这么多年,怕是要在武林大会上见真章了。”
听到“谢公子”,云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大师兄。大师兄立刻正襟危坐,在专心致志地对付那盘白菜。
就在这时,客栈外又传来一阵马蹄声。
“让开让开!”
一队人马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身青色劲装,腰间挂着一块上好的玉佩,气度不凡。他身后跟着七八个同样打扮的随从,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大堂里的议论声瞬间小了下去。
“这不是万灵使吗?”人们纷纷侧目。
“万灵使是什么?”云真从江止领口探出个脑袋,用嘴啄了啄他的下巴。
江止没理他,倒是旁边桌的人解释道:“你这都不知道?陆家大公子平生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养些奇珍异兽。这些万灵使,就是专门满世界给他寻灵宠的人。”
那万灵使微微点头示意,然后走到柜台前:“掌柜,还有上房吗?”
“有有有!”掌柜忙迎过去,点头哈腰道,“公子您稍等,小的这就去安排!”
那人转身准备上楼,却忽然停了下来。他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江止领口那个探出来的鸟头上,目光一凛。
“这位侠士,”他走到江止面前,“能借一步说话吗?”
那人的目光在云真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笑道:“在下奉命为我家公子寻访灵物,我对这只鸟很感兴趣,不知能否割爱?”
云真:“!!!”
“不。”江止冷冷回他。
那人显然没想到会被拒绝得这么干脆,他笑了笑:“别急着拒绝,价钱好商量。”
“一千两。”
“不卖。”
“一万两。”
一万两?!
云真目瞪口呆,他知道自己值钱,但没想到这么值钱!一万两,够在江南买多大一块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