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很少,大家都觉得今天的情形不大对头。
悌摩西招呼每一个人的口气几乎都是一样的,而且与其说是表示,还不如说是对付。
“妮好?妮好?恕我不站起来了!”
在座的有佛兰茜,还有欧斯代司;他是坐了自己的汽车来的。维妮佛梨德也带了伊摩根来了,族中人对法尔参军的热烈称赞总算冲破了她自己复合诉讼的抑郁心情;玛林?狄威第曼也来了,并且告诉大家加尔斯和吉尔的最后消息。这些人之外,再加上裘丽姑太、海丝特姑太、小尼古拉、尤菲米雅和乔治(来得最叫人想不到,是欧斯代司的汽车带他来的),就是这个家族鼎盛时代的集会也不过如此。整个一座小客厅里,张张椅子都坐满了人,还有人暗暗着急,想万一再有人来时怎么办。
当着悌摩西大家不免比平时感到拘束;等到空气稍微缓和一点,话头就急转直下。乔治问裘丽姑太几时参加红十字会,逗得裘丽姑太简直呆了;乔治于是转身问尼古拉:
“小尼克不是个好汉吗?他几时换上黄衣裳呢?”
小尼古拉带着十分谦逊的微笑,说他母亲当然很着急呢。
“我听说,德罗米欧哥儿俩已经走了,”乔治说,转身望着玛林?狄威第曼;“我们不久全都要去的。冲锋呀,福尔赛!扔球呀!哪个要冷饮的!”
裘丽姑太咯咯笑了,乔治真是发噱!海丝特去把悌摩西的地图取来好不好?有了地图他就可以指给大家看是什么情形。
悌摩西哼了一声,海丝特姑太理解这是答应的意思,就出了屋子。
乔治继续描绘他的福尔赛进军的幻象,称呼悌摩西是战地指挥员;伊摩根,他一眼就看出是个“美人儿”,就象维芳第雅;①自己把大礼帽夹在膝盖中间,用想象的鼓槌敲起来。在座的人对他这一套幻想的看法并不一致。全都笑了——乔治就是这样的人;可是全都觉得有点“糟蹋”福尔赛家人;眼看着有五个福尔赛都要为女皇效忠,这样说话未免不大对头。大家很怕乔治会弄得不识相,就在这时,乔治站了起来,和裘丽姑太挽起胳臂,大步走到悌摩西面前,行一个军礼,装做热烈的样子吻了裘丽姑太,说,“真有趣呀!亲爱的爸爸!来吧,欧斯代司,”说完就走了出去;严肃而愠怒的欧斯代司始终没有笑过一次,当时也跟了出去;大家才算松了口气。裘丽姑太弄得莫名其妙,“奇怪,连地图都不等!你别生气,悌摩西。他就是这样发噱!”这句话打破了屋内的沉寂,悌摩西一只遮着嘴的手放了下来。只听见他说:
“我不懂得事情会闹成什么样子。这些人上南非洲去是什么意思?这哪里会打败得了波尔人。”
佛兰茜总算有种;“那么怎样打败呢,悌摩西叔叔?”她问。
“这些新里新气的参军和花钱的玩意儿——把钱全流到国外去了。”
就在这时,海丝特姑太拿了地图进来,捧在手里就象捧了一个要出牙的婴孩似的。尤菲米雅帮助海丝特姑太把地图摊在钢琴上面;那是一架考尔伍德式的小三角式钢琴,据说还是那年夏天安姑太去世以前有人弹过一次;那已经是十三年前的事情了。悌摩西站起来,走到钢琴面前,站在那里看地图,余下的人都拢近来。
“你们看见吗,”悌摩西说;“这就是最近的形势;而且情形很糟。嘿!”
“对了,”佛兰茜说,非常之大胆,“可是你不增兵,又怎样改变这种局势呢,悌摩西叔叔?”
“增兵!”悌摩西说;“你不需要增兵——糟蹋国家的钱,你需要的是一个拿破仑,他在一个月内就可以解决问题。”
“可是如果你没有拿破仑呢,悌摩西叔叔?”
“那是他们的事情,”悌摩西回答,“我们养军队为的什么用处——难道是让他们平时拚命吃饭的吗?他们应当惭愧,弄得要国家这样来支援他们。顶好各人管各人的事,事情就好办了。”
他把大家环视一下,几乎是愤怒地又接上去说:
“志愿军,真是!这叫拿好钱去救坏钱!我们一定要储蓄!保全实力——唯一的办法。”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又不象冷笑、又不象咆哮的声音,踏了一下尤菲米雅的足趾,就出去了,屋内只剩下一阵轻微的麦糖气息和骇异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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