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橡胶靴子的那个人将门在我身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把枪在空中慢慢地挥舞着,使屋里的八个人都对它望而生畏,它好像很好使,射击后的那股气味比那拿枪人身上的气味更引人注意。
会议室中间一张大长桌子几乎把屋子占满了,桌上堆满了文件和报纸,就在几秒钟之前它们还显得是那么重要。一排窗子正俯视着下面的停车场。有两个门通向走廊。
“都靠墙站好!”他命令说,那支枪就像十分有效的道具一样。他又把枪口对着我,离我的头很近,说道:“把门锁好!”
我遵命把门锁上了。
不知怎么,我总是想起那个邮局惨案中可怕的枪声——一个心怀不满的雇员午饭回来带回一支枪,把十五名一起工作的人全都打死了。我又想起了运动场上发生的几起惨案以及某个快餐店里的血案。
那些受害者都是些无辜的儿童或是守法的公民。我们是一帮律师!
他连吆喝带用枪威逼,我们八个人都靠墙站好了。当其他人都站得合他的意了,他又朝向我。他要干什么呢?要问一些问题吗?如果是那样,那就好了,我准保让他满意。我看不见他的眼睛,因为他戴着太阳镜,不过他可以看见我的眼睛,而且正把枪口对着我的眼睛。
他把他那脏兮兮的战壕雨衣脱了下来,又把它叠好,好像是件新衣服似的。然后把它放在桌子的一角,这时在电梯里闻到的那股味又回来了,不过现在这已经不重要了。他站在桌子的一端,又开始慢慢地脱下里面的一层——一件塞得鼓鼓囊囊的灰色卡迪根式夹克衫。
这衣服那么鼓胀原来是有原因的。在衣服里面,围腰系着一排红色的短棒,我虽没经过这方面的训练,但一眼也能看得出那是炸药。导火索就像彩色的意大利面条一样从短棒的两端伸出来,这些东西都用银色的导管胶带捆在一起。
我的第一个本能反应是逃跑,飞扑到门边,如果幸运的话,他第一枪没有击中我,而我已打开锁,而第二枪再没有击中的话,我已扑倒在厅廊里了。但是我的双腿在发抖,血液好像也凝固了。我可以听见这八个靠墙站着的人的喘气声和轻轻的哀叹声。这使得那个人有些不安,他就像一个耐心的教授对他的学生说话那样:“请静一下。”他这种平静的声音使我紧张不安。他又把腰间的导火索调整了一下,接着从大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一扎干净的尼龙绳和一把弹簧折刀。
他还是在我们这些面如土色的人面前把枪晃来晃去,说道:“我并不想伤害任何人。”
这话听起来倒不错,可是谁敢相信呢?我数了一下雷管,一共十二支,我敢说,这足可以让我们一眨眼工夫就毫无痛苦地死去。
这时,枪口又回到我的面前,“你,”他说道,“把他们绑起来。”
拉夫特已经受够了。他向前移动一小步,说道:“喂,伙计,你到底要什么?”
第三颗子弹又从他头上射过,打进天花板里,这倒不会伤着人,但声音很响,像大炮一样。这时可以听见门厅里戴维尔太太或其他女人的尖叫声。拉夫特吓得猛地蹲下,当他想站起来时,乌姆斯特德有力的臂肘抵住他的胸膛,又帮助他靠墙站好。
“闭嘴。”乌姆斯特德咬着牙说。
“不许叫我伙计。”那个人说。立刻,“伙计”这个称呼谁也不敢再用了。
“那你让我们怎么称呼呢?”我问道,我已感到我很可能成了这伙人质的头儿。我说话时语调温和,样子十分顺从,他听起来十分受用。
“叫先生。”他说,当然,先生这个称呼对于我们屋里的几个人来说都是再好不过了。
电话铃响了。我当时立刻想到他可能会开枪把电话机打碎。不过他没这么干,而是要我把电话机拿给他,我把电话机摆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他用左手拿起话筒,右手仍握着枪,枪口仍对着拉夫特。
如果我们九个人进行投票选举谁该死,拉夫特肯定是第一个牺牲品。八对一。
“喂。”那位先生接起电话,听了一会儿,然后就挂上了,他慢慢地退回到桌子一头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约翰·格里森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