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营地有直升机——这毕竟是坠机事故。等第二个军官来接电话时,雅维简洁地告诉了对方所发生的情况并要求帮忙。看雅维在电话里交谈对内特简直是一种折磨。他听不懂一个字,但身体语言能告诉他个大概。微笑,然后是皱眉,请求,然后央求。令人沮丧的停顿,然后又是无谓的重复。
雅维挂了电活后告诉内特:“他要向指挥官请示。让我一个小时后再去电话。”
一个小时长得就像一个星期。太阳又出来了,蒸烤着湿漉漉的草地。空气闷热难耐。他们仍光着上身,内特开始感到被晒得有些灼痛。他们躲到树荫下面。女主人摸了摸他们的衣服,刚才又被雨淋了一下,还是湿的。
雅维和米尔顿的皮肤比内特黑,他们不在乎灼人的阳光。马科也不在乎。于是,他们几个去查看飞机的受损情况。内特留在树下,这儿挺安全的。但下午的热气令人窒息。他的胸部和背部变得僵硬起来。他想打个盹。可孩子们自有他们的计划。他终于设法搞清了他们的名字——刘易斯是老大,就是他在飞机降落前的几秒钟把一头牛赶离了跑道;奥利是老二;最小的叫托马斯。内特依靠手提箱中的应急词语手册慢慢打破了语言上的障碍。
你好:你好吗?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下午好。男孩们一遍遍地用葡萄牙语重复这些句子,让内特学会了它们的发音。然后他又教他们说英语。
雅维拿着地图回来了。他们给兵营去了电话,对方似乎表现出了一点兴趣。米尔顿指着地图说:“希望牧场。”雅维马上兴奋地重复了一遍,但几秒钟后他兴趣的表情又渐渐消失了。接着他挂了电话。
“他无法找到指挥官。”他用英语说道,但尽量显得还有希望,“你知道,现在是圣诞节。”
潘特纳尔的圣诞节。气温高达华氏95度,而且空气十分潮湿。毫无遮挡的烈日逼在头顶上。昆虫横飞,没有驱虫剂。开心的孩子根木不指望得到什么礼物。由于没有电,所以也没有音乐。
没有圣诞树。没有圣诞食品、葡萄酒或香槟。
可这是历险,他不停地对自己说,你的幽默感哪去了?
内特把电话机放回盒子,啪地关上。米尔顿和雅维朝飞机那里走去。女主人进了屋。马科有事去了后院。内特又回到树荫底下,心想要是这会儿能听到“白色的圣诞节”、呷上一口香槟该有多好。
刘易斯牵来了三匹瘦马。其中的一匹备有马鞍,是一个用牛皮和木头做的模样难看的家什,搁在一张橙色的、类似长绒地毯的鞍褥上。马鞍是为内特准备的。刘易斯和奥利毫不费力地翻身上了光溜溜的马背。一跳一蹿便稳稳当当地坐在了马背上,内特打量着他骑的那匹马。
“Onde?”他问——去哪儿?
刘易斯指了指那条小径。午饭后内特己经知道那条小径通往河边。马科有一条船在那儿。
干吗不去看看?这是一次历险啊。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可干的。他从晾衣绳上取回衬衣,然后费力地爬上了那匹可怜的马。
他倒是没有掉下来,也没弄伤自己。
10月份时,内特和沃尔纳特山上的另外几个酒鬼曾在马背上度过了一个美好的星期天。他们骑马在蓝岭上闲逛,欣赏秋天的美丽景色。他的屁股和大腿后来整整痛了一个星期,但让他克服了对马的恐惧感,至少不怎么怕了。
他好不容易把脚伸进马蹬,然后紧紧地拽了拽缰绳,使马无法动弹,孩子们饶有兴趣地望着他,随后策马小跑起来。内特的马也终于跑了起来,步子有些颠,震得他的胯部很不舒服,他情愿慢慢地走,于是他拽紧缰绳让马放慢速度,孩子们兜回来陪在他的旁边。
小径穿过一小片草地,又绕了一个弯,房子看不见了。前面有水,是一块沼泽地,内特在空中曾看见过无数这样的沼泽地。男孩们没有因为那条小径在沼泽地中间穿过就被挡住了去路。马在这条道上已经走过好多次了,它们没有放慢步子。水一开始只有几英寸深,然后是尺把深。接着碰到了马蹬。不用说,男孩们都光着脚,他们的皮肤像牛皮那么粗糙,浸在水里毫不介意,可内特穿着他喜欢的耐克鞋,鞋子很快就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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