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晚上你一定不开心,”他们闷声不响地走过两片街区后,她说。街上很黑暗,他们的脚踏在砖铺的人行道上发出空洞的响声。
“哦,我觉得挺不错,”他悻悻地回答。
“我觉得在魏麦家玩真好。在那儿,我们总玩得那么有意思。”
“真有意思,”他轻蔑地凑和了一句。
“嗳,别这么发脾气!”她忽然生起气来。“你无缘无故乱闹别扭。”
“我无缘无故吗?”
“呃,你无缘无故。”
“好,如果你是这样看法,那末我想我是无缘无故。我可不这么看。”
“嘿,你怎么看法,对我没有什么关系。”
“哦,是吗?”
“哎,是的。”她昂起头来,大为生气。
“那末我想,对我准也没有什么关系。”
接着又沉默下来,这样一直保持到他们快到家的时候。
“下星期四的联欢会你去吗?”他问。他指的是卫理公会举办的一个晚会。这个晚会尽管他并不喜欢,却提供给他一种便利,因为他在那儿可以会见她,并且可以送她回家。他这样问,为的是怕眼前就会有个公开的决裂。
“不,”她说。“我大概不去。”
“干吗不去?”
“我不喜欢去。”
“我觉得你真小气,”他斥责地说。
“我不在乎,”她回答。“我觉得你太蛮横啦。我想随便怎么说,我并不非常喜欢你。”
他的心紧缩起来,觉得这是一个恶兆头。
“你高兴怎样就怎样,”他坚持下去。
他们到了她家大门口。照例他是要在黑暗中和她接吻的——不顾她的反对,紧搂住她几分钟。今儿晚上,在他们走近她家时,他想要这样做,可是她不给他机会。等他们到达大门口时,她飞快地把门打开,一溜烟进去了。“再会,”她喊着说。
“再会,”他说,接着等她走到房门口,他又喊道,“丝泰拉!”
房门开啦,她溜进去了。他站在黑暗里,伤感、难受、抑郁。他怎么办呢?他慢步走回家去,一面绞尽脑汁盘算着,决心不跟她说话、不望她一眼、等她上他这儿来呢,还是去找她、跟她把事情说开。是她错了,这他知道。等他去睡觉的时候,他被这件事弄得很伤心;醒来以后,这件事整天都抑压在他的心上。
他学习排字,进步很快,在学习采访理论方面,也不算差。他热忱、勤恳地做着自己打算做的这门职业。他喜欢望着窗外绘画,虽然最近在他跟丝泰拉那么熟悉之后,并且因为她的冷淡开始跟她争吵之后,他已经无心于此了。这样跑到报馆去,系上一条围裙,开始办理前一天留下来的一件当地来函或是刚汇集到挂钩上来的一份电报,这是有其积极价值的。威廉兹试着派他去采访某些当地新闻,可是他工作做得很慢,几乎没有采访到所有的事实。他似乎压根儿不知道怎样去访问一个人,所以带回来的消息总需要用其他的来源加以补充。他实在不明白新闻学的理论,而威廉兹也只能给他说明一部分。他多半只是排字,不过也学到一些别的东西。
第一,他开始明白了广告的道理。当地的那些商人一天天刊登着同样的广告,许多人都没有作出什么显著的改变。他看见李尔和萨麦斯接下同样的广告,这些广告,就主要特点方面讲,已经一成不变地登过好几个月了,他们只更改几个字,就排版付印。他对于它们的千篇一律感到莫名其妙。最后当它们交到他这儿来校对的时候,他时常希望自己能够稍微改动一下。那些文字似乎太沉闷了。
“他们干吗从不放些小图画在这些广告里?”他有一天问李尔。“你是不是认为这样一来,这些广告就会显得更好些呢?”
“哦,我不知道,”约纳斯回答。“这样已经很好了。这儿的这帮人不要那种东西。他们会认为那样太花哨了。”尤金瞧见过,并且稍微研究过杂志上的广告。他觉得杂志上的广告似乎惹人注目得多。报纸上的广告干吗不能改变一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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