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我可不知道,这是实话,不过一只这样的蝴蝶或许会告诉我。比方说吧,你。”
佛黎妲笑笑。她简直不大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是她觉得他很有趣。她一点儿都不知道他个性的深度和他的狡猾,或是那种亲切和蔼、轻浮不定的性格。她只看见他是个漂亮、愉快的男人,年纪并不算大,俏皮、和蔼,站在这片晶莹碧绿的湖水旁边,拖出他的小船来。在她看来,他显得那样愉快、那样无忧无虑。她老把他跟自己对土地的清新、野草的娇嫩、天空的晴朗、鸟儿的啾唧,甚至水面闪烁的小涟漪等的印象混合在一块儿。
“蝴蝶从来不工作,这我知道,”他说,不肯跟她认真。
“它们只在阳光下飞舞,悠闲自在。你有没有跟一只蝴蝶说过这个呢?”
佛黎妲只是向他微笑。
他把小船推下水去,轻轻地抓住绳索,从架子上拿下一双桨,跨进船去,然后站在那儿望着她。
“你在亚历山大住了不少时候吗?”他问。
“到这会儿大约有八年了。”
“你喜欢这儿吗?”
“有时候还喜欢,并不总喜欢。我希望我们能住在芝加哥。唔-唔!”她抬起秀气的鼻子嗅了嗅,“这真好!”她是在闻从园里飘来的一种花香。
“唔,我也闻到了。天竺葵,是吗?它们在那儿盛开着,我瞧见了。这样的天气使我高兴极啦。”他在小船里坐下,把桨安放好。
“好,我得去试试运气,钓一下大鲸鱼。你高兴钓鱼去吗?”
“我倒很想去,”佛黎妲说,“只是姑妈大概不会让我去的。
我挺喜欢去。捉鱼怪有意思的。”
“是呀,捉鱼,”尤金大笑着说。“唉,我给你带条挺好的小鲨鱼来——一条会咬人的。你喜欢它吗?在大西洋里,有又咬又叫的鲨鱼,夜晚钻出水来,象狗似的叫着。”
“嗳-嗳-呀!多么滑稽!”佛黎妲格格地笑起来;尤金开始缓缓地把小船向湖里划去。
“一定给我带条好鱼来,”她喊着说。
“我回来的时候,你一定得上这儿来拿,”他回答。
他看着她,后面衬着格子般的新叶,老屋子在土地高起的地方显得很恬适,一些燕子在清晨的天空里翻飞。
“一个多么可爱的姑娘,”他想着。“她挺美——象花一样清新。这是世上惟一有价值的东西——处女时期的妩媚。”
停了一会儿,他划回来,希望再看见她,但是她养母差她做一件事去了。他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失望。
这以后,他们又遇见过好几次。有一次,他回来,一条鱼也没有钓到,她嘲笑他;还有一次,他看见她刚洗过头发,在后门门廊那儿晒太阳,她走下来,站在水边树木附近,样子就象一个水神。那会儿,他希望能够把她搂在怀里,但是他有点拿不准她,也拿不准他自己。有一次,她上谷仓里他的工作室来,送给他一块余下来的面包。这是他母亲在炉顶上烤的。
“尤金小时候老爱吃这个,”母亲说了一句。
“哦,我来送给他去。”佛黎妲兴冲冲地说,她对这个冒险的想头感到很高兴。
“这是个好主意,”安琪拉天真地说。“待会儿。我来把它放在茶碟里。”
佛黎妲拿了就跑。她发现尤金正古怪地直眉瞪眼望着油画,脸上非常忧郁。当她的头在阁楼地板上边现出来的时候,他的神情立刻改变了。那种真率的、亲切的微笑又回来了。
“猜猜是什么,”她说,一边把她系的一条白色小围裙拉起来盖在碟子上。
“杨梅。”当时杨梅正上市。
“哦,不是。”
“奶油桃子。”
“我们这会儿上哪儿去买桃子?”
“上食品杂货铺。”
“我再让你猜一次。”
“蛋糕!”他很喜欢吃蛋糕;安琪拉偶尔做上几块。
“你不能再猜啦。你一点儿也吃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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