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求有个复仇之神从天上喊我,
并且大笑着说;“受苦受难的东西!
要明白你的哀戚正是我的娱乐,
你的爱之亏损正是我的恨之盈利!”
那时啊,我将默然忍受,坚持至死,
在不公正的神谴之下心如铁石;
同时又因我所流的全部眼泪
均由比我更强者判定,而稍感宽慰。
可惜并无此事。为什么欢乐被杀戮,
为什么播下的美好希望从未实现?——
是纯粹的偶然遮住了阳光雨露,
掷子的时运不掷欢欣却掷出悲叹……
这些盲目的裁判本来能在我的旅途
播撒幸福,并不比播撒痛苦更难。
(飞白译)
当我向前看着曙光、池塘、
田地、羊群和孤独的树,
他们似乎全都对我凝目,
如同纯洁的孩童静坐在学堂:
他们的脸阴暗、疲倦、拘束.
仿佛他们的先生的方式
通过漫长的教学时日
吓倒他们,直至昔日兴趣被制服。
他们只是翕动嘴唇
(仿佛曾经清楚地召唤,
现在仅是轻轻地哀叹):
“真想知道,为何在此发现我们!
“难道某种‘莫大的愚蠢’
有强力融合和创造,
却无能护理、照料,
玩笑中把我们造成,现却任其浮沉?
“或者出自于机械动作
意识不到我们的悲哀?……
或者我们是上帝的遗骸
掉落下界.没有了眼睛和脑勺?
“或是那至高的计划在下降,
迄今仍未被理解,
这计划是善良猛攻罪孽,
我们是让成功来跨越的悲惨的希望?”
这就是周围物体。作答我却无能……
与此同时,暴雨和狂风,
大地的古老郁悒和悲痈,
仍旧一模一样,生与死是一对近邻。
(吴笛译)
1900年12月31日
我倚在以树丛作篱的门边,
寒霜像幽灵般发灰,
冬的沉渣使那白日之眼
在苍白中更添憔悴。
纠缠的藤蔓在天上划线,
宛如断了的琴弦,
而出没附近的一切人类
都已退到家中火边。
陆地轮廓分明,望去恰似
斜卧着世纪的尸体,
阴沉的天穹是他的墓室,
风在为他哀悼哭泣。
自古以来萌芽生长的冲动
已收缩得又干又硬,
大地上每个灵魂与我一同
似乎都已丧失热情。
突然间,头顶上有个声音
在细枝萧瑟间升起,
一曲黄昏之歌满腔热情
唱出了无限欣喜,——
这是一只鸫鸟,瘦弱、老衰,
羽毛被阵风吹乱,
却决心把它的心灵敞开,
倾泻向浓浓的黑暗。
远远近近,任你四处寻找,
在地面的万物上
值得欢唱的原因是那么少,
是什么使它欣喜若狂?
这使我觉得:它颤音的歌词,
它欢乐曲晚安曲调
含有某种幸福希望——为它所知
而不为我所晓。
(飞白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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