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关天(17)

2025-10-09 评论

    “他能抱怨您吗?打早晨起,他就一遍又一遍地跟我说,他惦记您怎么才能从这件事中摆脱出来……他还让我上电话局去给您打电话。”
    呆了一会儿,探长说:
    “我走了,过两天再见。但愿这一切会好起来的。”
    虽然梅格雷住在离这儿只有五百米远的理查一勒诺尔大路,可是他并没有回家,却信步走去,因为他需要走一走,需要有一种置身在人群之中的感觉,他想和这些素不相识的人擦肩接瞳地挤在一起。就这样,随着人流,他漫步在巴黎街头,往前走去。在他脸上从早晨就出现的,那种小学生当面受斥责的尴尬面容,也就逐渐消失了。梅格雷的眉宇间露出了坚毅的神色,他又象在心境愉快的时刻一样,一袋接一袋地吸起烟斗来。
    如果让科梅利奥先生料到,探长对缉拿约瑟夫·厄尔丹的事如此掉以轻心的话,他一定要大吃一惊,而且肯定会激起他的怒火!
    对于梅格雷来说,缉拿逃犯是个次要问题。在他看来,那个被判了死刑的囚犯就在某处,虽然混迹于几百万人之中,然而探长却坚信,一旦有必要,他就能立刻把他缉获归案。
    不,他所要费神的不是这件事,而是那封在库波尔写成的信。还有,可能想得更多的是,他从一开始侦查就忽略的一个问题,对此他现在是非常后悔的。
    然而,在七月份大家都曾那样肯定了厄尔丹的罪行,预审官立刻接手了这案件,这样一来,就把警方排斥在外了。梅格雷沿着自己的思路想了下去:
    “凶杀案发生在圣克卢,时间大约在凌晨两点三十分,厄尔丹四点钟以前就回到巴黎的王子街,他既没乘火车,也没乘电车,又没有任何其他公共交通工具……连出租汽车也没坐,那辆三轮送货车又放在塞夫勒街他的老板那里……要么他就是步行回家的?那除非他一刻也不停,一口气跑回来,但这是绝不可能的啊!……”
    中午十二点半,在蒙帕纳斯十字路口,街市的热闹景象达到高xdx潮。拉斯帕伊大道附近的四家大咖啡店,顾客们熙来攘往,虽然已近深秋,窗外临街的客位上还是座无虚席。顾客当中,外国人要占百分之八十的比例。
    梅格雷一直走到库波尔咖啡店,他看到那间美式酒吧的入口,就挨身进去。
    酒吧间里只摆了五张桌子,都已坐满,大部分顾客坐在柜台前的高凳上,或者站在柜台周围。
    探长听见有一个人向侍者说道:“来杯曼哈顿酒。”
    他也一边就坐,一边说道:“照样来一杯!”
    就年龄说,梅格雷已属于常去啤酒店喝上一杯的那一辈人了。咖啡店的侍者把一盘橄榄送到他面前,他没动。
    “请把这盘橄揽递给我,好吗?”一个金发瑞典少女问道。
    梅格雷点点头。
    整个咖啡店都闭哄哄的,房间最里面有一扇便门,时开时关,从里间不断地送出来橄揽、油煎土豆片、三明治和一些热饮。伴随一片杯碟碰撞声,四个伙计同时高喊着侍应客人,操着不同语言的顾客,也在这一片嘈杂声中互相交谈。
    这里的一切,从在座的顾客、咖啡店的侍者,以至于房间的摆设布置,都和谐地浑然一体,形成了笼罩在整个咖啡店内的气氛。
    在这里所有的人都是亲切的、不拘礼节的,不论是少妇,或者是刚从小轿车上下来,由一群酒肉朋友簇拥着的工厂老板,还是爱沙尼亚的毫无才气的画家,全都是一样。大家都亲见地对侍者领班直呼其名,叫他鲍勃。人们不必经过介绍就互相交谈起来,就象很熟的朋友一样。一个德国人正跟个美国佬在用英语交谈;还有个挪威人至少掺混了三种语言,想让一个西班牙人弄懂他的意思。
    这儿有两个大家都认识、都打招呼的女人,其中一个年龄已经不小,开始发胖了,现在的季节就穿上了毛茸茸的冬装。梅格雷认出了这个闲荡的女人,过去在罗凯特街的一次大搜捕中,曾被叫来,送到圣一拉扎尔去过。她嗓音沙哑,目光懒洋洋的,人们走过那里都跟她握握手。女人坐在桌子后面,神气十足,宛如她独自一人就足以体现了这混乱的场面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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