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关天(18)

2025-10-09 评论

    “你们这儿有写东西的纸笔吗?”梅格雷向一个侍者问道。
    有几个顾客边走边说:“……还没到喝开胃酒的时候,要不,咱们去喝啤酒吧……”
    在喧闹的人群中,有几个孤孤单单自饮自酌的人,或许也给这种场合增加了几分特色:一方面有些人高谈阔论,指手划脚,一桌酒又一席莱,大吃大喝,他们服饰华丽,争奇斗妍;另一方面,这一个,那一个散座的几个人,他们从四面八方到这里来,好象专门为了给这光耀夺目的人群嵌上点儿异样的装饰似的。
    比如,有一个女郎,年龄绝不到二十二岁,身穿一套剪裁合体缝制讲究的黑衣裙,但是这套衣服看上去,可能洗熨不下一百回了。女郎奇怪的脸色中露出了神经质和疲倦,在她旁边放着一个小本子。置身在喝价值十法郎开胃酒的阔佬之中,而她只喝一杯牛奶,吃着一只月牙面包。现在已经是午后一点钟,显然这就是她的午餐了。她抓这个空儿,正在读一份俄文报纸,那是咖啡店给顾客们备下的读物。她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视而不见,慢慢啃着月牙面包,时而呷一口牛奶。她同桌的一群人,酒已过了四巡,而她对此也都漠然处之。
    还有一个男人,引人注目也不亚于她。单单他的头发就不免引起注意,那是一头棕红色的鬈发,而且长得出奇。一身深色的西装已经穿旧,磨得发亮,里面套一件蓝衬衫,不系领带,领口敞开直到胸上。他坐在酒吧间的最里面,神态说明他是一个老主顾,没有人敢来打扰他,就这样,他一勺一句地吃着一罐酸牛奶。
    他身上带的钱够五个法郎吗?他从哪儿来?又到哪儿去?这一罐酸奶大概就是他今天唯一的一顿饭了吧?而买酸奶的这几个小钱他又是怎么得来的呢?
    象那个“俄国女人”一样,他的眼里闪出炽热的光芒,但是眼睑却又显得疲惫不堪,眉宇间透出一股不可名状的卑视与傲慢的神态。没有一个人过来跟他握手,和他说话。
    突然,转门开处,一对夫妻出现了,梅格雷从镜子里已经认出来,这是受害者昂德尔松太太的侄子克罗斯比和他夫人。他们从一辆美国轿车上走下来,那车的价值少说也要有二十五万法郎!可以看到那辆车停在人行道的旁边,全部镀镍的车身非常引人注目。
    威廉·克罗斯比走过来,两个顾客让开了一些,于是他把手伸过红木柜台,握住领班的手说:
    “好吗,鲍勃?”
    克罗斯比太太扑向金发的小瑞典女人,亲吻了她,然后就跟她用英语喋喋不休地交谈起来。
    几乎无需这两位吩咐,鲍勃正把一杯加苏打水的威士忌送到克罗斯比面前,给年轻的太太斟上一杯玫瑰酒,然后问道:
    “你们已经从比亚里茨回来了?”
    “我们在那儿就呆了三天,那里还是比这儿常下雨。”
    克罗斯比发现梅格雷在场,向他点头致意。
    这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有三十岁左右,棕色头发,举止机敏。
    酒吧间里所有在场的人中,数他丰姿优雅,无疑是最不露俗气的一个。克罗斯比温柔地跟大家握手,问询他的朋友们:
    “你们吃什么呀?”
    他很富有。门外有他的大型赛车,他可以开着它出游各地,尼斯、比亚里茨、多维尔或者柏林,总之,要去哪儿都随心所欲。他在乔治五世大道的一座豪华的旅馆里已经住了好几年,他继承了姑母昂德尔松夫人的遗产,除了圣克卢那座别墅之外,还有一千五百万或者两千万法郎。
    克罗斯比夫人看上去很文弱,然而性格又是爱冲动的,说起话来一口气也不停,并且英语、法语混杂在一起,那口普谁也学不上来。不必看到她本人,只须听到她尖细的嗓音就能辨别出她来。
    一些顾客把这对美国夫妇同梅格雷隔开了。一个梅格雷认识的议员走进来,他热情地跟年轻的美国人握手,说道:
    “咱们一起吃午饭吧!”
    “今天不行了,我们要到城里赴个约会。”
    “明天成吗?”
    “好,一言为定,在这儿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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