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先是微微地动了动,随后开大。“对不起,探长先生,请进。”站在他俩面前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穿一件黑色丝袍,神态高雅,面露微笑。“我儿子还在睡午觉,他有这个习惯。”她一面说一面把他俩带进客厅,里面的百叶窗都关着,光线很暗。“探长先生,真没想到您会光临。在叫醒我儿子之前,我是否可以问一问……”她脸上始终带着和蔼的微笑,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梅格雷。
“您的儿子结过婚吗?”梅格雷问。“结过两次。”“哦,那他第二个妻子也在这儿住?”“她不在了。”她眼睛里掠过一线忧愁。她轻轻地把房门关上,然后在对面坐下。“那她是什么时候死的?”梅格雷冷不防问道。老妇人瞪大了眼睛:“什么,死了?”梅格雷连忙解释:“哦,真对不起,您说她不在了。”老妇人又微笑起来:“她没死,是离家出走了。”“什么时候走的?”“有两天了。”“她没说为什么要离开你们?”老妇人没有马上回答,过了足足两分钟才慢慢抬起头来说:“我怕说出来让您见笑。您知道,我儿媳正处于更年期,动辄发火,整天焦虑不安。再加上我的儿媳是荷兰人,单身到巴黎,太想念她的故乡了。”“她是星期二晚上走的吗?”“是的。”“有人送吗?”“没有。”“她叫了出租汽车?”“叫了。”这时她低下头像是在听什么声音,梅格雷一下子明白了,立即起身把门打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站在门口,他就是赛尔大夫。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显然已在门外偷听了一会儿。
“这两位先生是警察局的。”他的母亲站起来解释道。牙科医生一面扣着衬衫纽扣,一面打量着梅格雷和布瓦西埃:“两位先生有何贵干?”“是这样的,赛尔先生,”梅格雷平静地说,“我们来是因为我们有理由认为您是一桩盗窃未遂案的受害者。”“很抱歉,先生,如果我家被撬窃,我会自己报警的。”“那您是不是有一只保险箱?请让我们去看看好吗?”“为什么不呢?他们自己会看到这里没有发生过撬窃案。”他的母亲抢着说,并把他俩领进赛尔的工作室。梅格雷一眼看到写字台边上有只保险箱,但他却朝窗子走去,摸摸窗上一块玻璃:“这玻璃像是刚换上的?”老妇人毫不犹豫地回答:“四天前换的,您一定记得星期五那场少见的雷雨,当时这扇窗没关。”“是谁装的?”“是赛尔,他平时爱敲敲弄弄。”这时赛尔走进来,不耐烦地嚷了起来:“妈妈,别理他们,这两位先生没权利问这问那!”老妇人却转过头朝梅格雷笑笑,似乎在说:您别介意,他就是这个脾气。她把他俩送到了门口,又轻声对梅格雷说:“如果你们需要找我,就趁他不在时来吧。”
梅格雷吩咐助手让维埃侦探去了解一下赛尔第二个妻子的情况,并查一查那辆出租汽车。第二天上午,他在办公桌上看到了让维埃的留条:“那女人叫玛丽娅·范·阿尔兹,现年51岁,荷兰尼斯克人。没有找到星期二晚上到过农庄路的那辆出租汽车。”
紧接着赛尔的母亲就来见他。老妇人落落大方地进来,脸上依然带着微笑:“请您原谅我儿子昨天太没有礼貌,是我把他惯坏的。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丈夫死时他才17岁,我们从未分开过。”老妇人滔滔不绝地说开了,还不时向梅格雷微笑。梅格雷突然发问:“他第一个妻子是婚后几年死的?”“两年。”“是怎么死的?”“心脏病突发,她的心脏一直很弱。”她又微笑起来。“我来找您,是因为我儿子对您的态度使我不安,还因为我猜您一定有什么事情对我隐瞒。”
“昨晚有人潜入你家,”梅格雷开门见山地说,“但他什么也没拿,因为他的手电筒照见了一样他不想要的东西。”“什么东西?”“一具女尸,看上去年纪不轻,可能就是您的儿媳。”老妇人先是嘴巴一张,接着笑了起来:“是那窃贼告诉您的?”梅格雷没料到老妇人竟如此镇定,既不惊讶也不愤慨。“现在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请您立刻去我家,我会把家里所有的门向您打开,您什么时候来,梅格雷先生?”“也许今天下午吧,我还没决定。”“那么下午再见,梅格雷先生,我等您。”
梅格雷关上门后,在办公室里呆立了良久。在他的办案生涯中,像这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扑朔迷离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下一步该怎么办?电话铃响了,是让维埃打来的。他在玛丽娅婚前住过的公寓调查得知,玛丽娅是个心情开朗的女人,有个好朋友叫奥斯汀,住在阿姆斯特丹,玛丽娅几乎每天给她写信。根据荷兰警方提供的情况,玛丽娅没有回荷兰。梅格雷吩咐让维埃设法与荷兰警方联系,请奥斯汀提供玛丽娅近期写给她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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