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典死了。噢,是吗?真可怜!他是多么盼望女儿做新娘的那一天呀!可是……”
“您还记得他女儿永远?可惜她十年前就死了。”
“是吗?永远也死了。真是可怜的孩子。她跟母亲时代长得一模一样,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
“她与阿智订婚了吗?”
“阿智?”老人张开大嘴,反复叫着这个名字——“阿智、阿智……”
“你们是阿智的朋友吗?”
“不,不是呀……”
鹿谷耐心地纠正道。过了一会儿,老人好像终于明白了似地深深点头。
“对,不是。是受了伦典之托。既然如此,就不能拒绝。阿智也知道。其实,他用不着搞那些名堂!”
“那些名堂?这是怎么回事儿?”
“他那么一搞,永远反倒可怜。这件事儿我不能对伦典讲。因为当时他不顾一切地要让女儿实现自己的愿望。可是……”
“喂,马渊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伦典发疯了。甚至还修建那个时计馆。搞了那种建筑……”
所听到的就是这些。老人的声音渐渐变弱,而且说得断断续续的。不一会儿,就再也不说话了,好像药劲儿已过。后来,无论问什么,他都不作回答,只是抽抽搭搭地呼唤已故独生子的名字。
“如果能再听清楚点就好了。”出了“绿园”,大雨依然下个不停。福西总有些徒劳之感。
“嗯,是呀!”鹿谷格外高兴地回答,“可是,总有点收获吧!”
“是吗?”
“至少听到了已故古峨伦典‘精神失常’这一实情。这可是首次呀!”
“是的。不过,这?”
“古峨伦典发疯了。建造那座时计馆也是其疯狂的表现。如果这样的话,那么,那首‘沉默的女神’诗中,也许隐藏着正常人无法想象的违反常情的意图……”
虽然最大限度地开动了车窗的雨刷,但能见度差的状况依然没有得到改善。路边水沟里的水都溢了出来,柏油露面上泛起了层层波纹。鹿谷紧紧贴在汽车的挡风玻璃上,驱车缓缓前行。不一会儿,便发现沿路有一家正在营业的饮食店。
“到那里消磨一下时间吧!七点钟才吃晚饭呢。回去太早反倒麻烦。”
他这么说着,就把方向盘转向了店铺的停车场。
这家饮食店挂着“纯喝茶《A》”的招牌,是一个过去令人留恋的地方。
在里面靠窗户的座位上,独自坐着一位老绅士。他头上戴着一顶茶色贝雷帽,鼻梁上架一副玳瑁框眼镜,一边若无其事地独自眺望外面的大雨,一边不声不响地吃着巧克力冰淇淋。店里别无其他客人。陈旧的柜台里也没有店员。
两人走到一个四人座的圆桌面前坐下。这时,戴贝雷帽的老绅士慢慢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客气地说了声:“欢迎光临。”
“暴风雨可真大呀!”
他一边和蔼地这样说着,一边悠然地走向柜台。看来,他就是这个店的老板。
当要的东西端过来之后,福西还在犹豫不定,但最后还是决定对鹿谷说出昨晚就一直闷在心里的令人痛心的问题。也就是关于在十年前的夏天发生的事,尽管还没有完全回忆起来。
“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一听这话,鹿谷感到十分吃惊,眉毛紧皱地盯住福西的脸,问道。
“你是说十年前的夏天,永远掉进去的那个陷坑就是你们挖的?”
“尽管还不能断定,”福西不由得避开对方的视线,把目光转向窗外,说,“也许事实就是这样!”
“你难道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吗?”
“——嗯,我自己也非常着急。”
“虽说是十年前发生的事儿,但当时你已经是小学五年级的学生,那种记忆还能不清楚吗?”
“怎样说好呢?这十年来,我极力想忘记那年夏天发生的事情,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心中总在想一定要忘掉它,不再去想它。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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