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号屠场(86)

2025-10-09 评论

    “谢尔曼·威斯利·里特尔,”埃利奥特写着,“!"#$,%&—’()—*+—,-—./0/—0-12—345/66。”翻译过来,意思就是,里特尔是印第安纳波利斯人,是一个想要自杀的工具和模具工人,现在已经没有工作了,是一个二次大战的退伍军人,有一个老婆和三个孩子,老二得了大脑麻痹症。埃利奥特给了他一笔三百美元的罗斯瓦特基金会的研究金。
    在末日账本中,比给点钱要更加常用得多的一个处方是“7.”。这是埃利奥特推荐给那些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不是某一原因,而深深陷入抑郁之中的人的。“亲爱的,我告诉你该怎么办吧————吃一片阿斯匹林,同时用一杯酒送下。”“48”指的是“捕捉苍蝇”。人们想为埃利奥特做些事补偿一下。他就要他们在一个特定的时间来他的办公室打苍蝇。在蚊蝇孽生季节,这并不是件容易做的事。因为埃利奥特的窗户上没有窗纱,而且,由于有下面油腻的热气通风装置,他的办公室便和烧午餐的肮脏厨房直接相通。
    所以,这种捕捉苍蝇实际上是宗教仪式,甚至仪式化到了一种很深的程度:传统的苍蝇拍子已不使用,善男信女各以不同方式捕捉苍蝇。男人们用橡皮带子,女人们用温水桶和肥皂水。
    用橡皮带子是这样打法的:人们切开一根橡皮带,把它绞成一股绳子,而不是弄成一个圈圈。他用两手拉开这根绳子,沿着它瞄准,就像它是一根步枪筒一样,当苍蝇被瞄上了以后,突然松开将皮带打得准的话,苍蝇就会尸飞灰灭。这就是造成埃利奥特的墙上和木器上许多奇怪的颜色的原因,上面都是些干的苍蝇的尸浆。

    用桶和肥皂水是这样打法的:女人们先找到落在天花板上的苍蝇。然后她就把肥皂水桶慢慢地移到苍蝇的正下方,当苍蝇发现了时,总是先自由落体式的往下掉两英寸光景,然后才用翅膀飞。最好是让苍蝇直到桶已到了它的正下方的时候才发现危险,那么它就必然会掉进肥皂水里,在挣扎中穿过泡沫被淹死。对于这种技术,埃利奥特经常说:“没有亲自试过,谁也不会相信。一旦她发现其效力,她会一辈子使用的。”
    在账本的背页上,写着一篇永不会完成的小说。这是埃利奥特在好多年以前,当他最后终于明白西尔维亚是不会回来以后的当天晚上写的:
    “为何这么多死魂在尘世经历了失败和死亡;失败和死亡之后,仍然自愿回到尘世间呢?因为天堂让人感到毫无趣味。在这些珍珠门上应该写上这几个大字:
    一些不足挂齿的东西,啊,上帝,却要走长长的路哟。但是,在天堂的广阔无垠的大门上的唯一的字句却是毁坏艺术者的乌鸦。‘欢迎参观保加利亚世界博览会!’这句话用铅笔写在珍珠山墙上。‘革命比死还是强些’这是另一种意见。
    ‘只有搞过黑女人的才算是汉子’,这又是一条。这一条被改成了‘只有自己长过黑肉的,才算真正意义上的男人’。
    ‘在这附近我到什么地方才可以找到一个好的职业?’一个下流的鬼魂问道。得到的回答是:‘到丁尼森爵士的最后一位行吟诗人的短歌中去碰碰运气。’
    我个人的贡献是:
    在天堂墙上涂写的众徒,
    须将尊驾的大便搓成小球。
    读到这些智慧字句的人们,
    应该把大便小球吞吃下肚。”
    “忽必烈汗,拿破仑,朱利叶斯·恺撒和狮心理查国王都是臭狗屎。”一个勇敢的鬼魂宣布说。这句话没有受到任何人的反驳,大概也不会遭到受害者方面的反驳的。忽必烈汗的不朽灵魂现在寄躯于秘鲁利马一个兽医的妻子的温顺的肉体之中。波拿巴(拿破仑)的不朽灵魂已从马萨诸塞州科土依特港港务长的十四岁的儿子的热乎乎胖乎乎的肉体中向外窥视着。恺撒大帝的鬼魂正在安达曼岛上的一个俾格米寡妇的患梅毒的肉体中挣扎着过日子。狮心则在一次旅途中被逮了,这次是困在一个可悲的喜欢裸体的一个人生活拾垃圾的名叫科奇·勒特辛格的人的肉体之中。这位科奇,里面装着可怜的理查国王,每年都要搭乘灰狗公共汽车到印第安纳波利斯去三四次,打扮得很正式,穿上皮鞋、袜子、吊袜带和一件雨衣,脖子上还挂着一个镀克罗米的哨子。科奇一到印第安纳波利斯,就冲到一家大公司的银器部,那个地方总是有一大批未来的新娘在挑选银器。科奇吹起哨子,这些女士们都抬头看,科奇将他的雨衣掀起,再收拢来,然后拼命地跑,去赶乘返回罗斯瓦特的公共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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