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赤裸的脚板对在一起。
每个人握住自己的踝骨,使自己成为一个僵硬的三角。
我咳嗽了一声。
这两个人从窗台上滚了下来,跌在满是灰泥的挡灰布上。他们四趾着地地伏在地上,臀部朝天,鼻子擦在地上。
他们等着被处死。
我吃惊地说:“对不起”
其中一个满腔怨气地恳求我说:“请别告发!求求您,请别告发!”
“告发什么?”
“您看到的情况。”
“我什么也没看到。”
他把面颊贴在地板上,然后抬起头来,哀求说:“假如您告发了的话,我们就要被处以钩刑。”
我说:“朋友们,我可能进来得太早了或是太晚了,不管怎么说,我再说一遍,我没有看到任何值得对别人讲人讲的事情。请起来吧!”
他们从地上爬起来,眼睛还瞅着我。他们瑟瑟发抖。后来我终于使他们相信我不会对别人讲我所看到的一切。
我所看到的当然就是博克侬教的“博克——马鲁”仪式,或者说心灵交合。
我们博克侬教徒相信,假如两个人的脚都是干净的,并且保护得很好,一旦四脚相触,他们肯定会倾心相爱。
对脚的仪式的起源可见于下面这首“小调”:
“我们的脚将要接触,是的,
是的,我们冒死这样做。
我们要互相爱慕,是的,
是的,正如我们爱母亲大地。”
第七十三章黑死病
当我们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菲利普·卡斯尔——那位镶嵌画师、历史学家、自己做索引的人、讨厌鬼和旅馆老板正把一卷卫生纸放进我的厕所。
我说:“十分感谢。”
“不必客气。”
“我要说这儿可真是一个想客人所想,急客人所急的旅馆。有多少旅馆的老板能象您这样直接关心一个旅客,的舒适呢?”
“有多少旅馆的老板只有一位客人呢?”
“您本来有三位客人的。”,
“那是白天的事了。”
“您知道,我可能是出言不逊了,但是象您这样兴趣广泛、才华横溢的人怎么会对开旅馆业有兴趣。”
他困惑地皱了一下眉头,说:“看来,我对旅客还没有做到应有的体贴,是吗?”
“我在康奈尔认识一些旅馆学校的人,我不得不说,他们对克罗斯比夫人会抱与您不同的态度。”
他困窘地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我知道。”他挥动着双臂说:“鬼晓得我为什么要盖这家旅馆。我想可能是生之所求吧!为了有些事干,为了不寂寞,”他摇了摇头,“或者是当一个隐士,或者是开一个旅馆,中间道路是没有的。”
“您不是在您父亲的医院里长大的吗?”
“是的。蒙娜和我都是在那里长大的。”
“是啊!您一点儿也不想继承父业吗?”
年轻的卡斯尔微微一笑,避免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他是一个古怪的人,父亲是一个古怪的人,”他说,“我想您会喜欢他的。”
“我想会的。还没有人象他那样大公无私呢!”
“有一次,”卡斯尔说,“那时候我大概十五岁,有一条从香港开往哈瓦那去运柳条家具的船在附近发生了哗变。叛者夺了船,但却不会开。于是他们就把船在蒙扎诺“爸爸”的城堡附近的岩石上撞碎了。所有的人都淹死了,只有一些老鼠还活着。老鼠和柳条家具都上了岸。”
故事讲到这里好象就完了,可我又不敢肯定,于是就问了一句;“后来呢?”
“后来有些人白捡了一些家具,”。有些人却得了淋巴腺鼠疫症。在父亲的医院里十天内死了一千四百人。您看见过死于淋巴腺鼠疫的人吗?”
“那种不愉快的事我没有碰到过。”
“腹股沟和腋离下的淋巴腺肿得象葡萄粒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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