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会那样的。”
“死后,尸体变成黑色的,就象煤一样,不过山洛伦佐并不需要这种媒。瘟疫日益泛滥,森林中的‘希望与同情之家’看来就象奥斯什维辛或是布痕瓦尔德集中营似的,死人堆成了山。推土机把尸体推进万人坑时,推都推不动了。父亲夜以继日地干,人也日以继夜地死。”
卡斯尔的恐怖故事被电话铃声打断了。
天哪,我都不知道电话已经接通了。
我拿起电话,“喂?”
是弗兰克林·霍尼克少将打来的电话。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惶恐不安地说,“您听着!您必须立刻到我家里来。我们要谈谈!事关重大,此生难遇!”
“您能先说个大概吗?”
“电话里不能说,电话里不能说。到我家里来,请立刻来!”
“好吧!”
“我不骗您。确实事关重大,此生难遇!”他挂上了电话。
“卡斯尔问我;“什么事?”
“我也莫名其妙。弗兰克·霍尼克叫我立刻去。”
“别着急。不用紧张。他是一个蠢货。”
“他说事情很重要”
“他懂得什么重要不重要?我用一个香蕉都能削出一个比他好的人来。”
“好吧!您的故事到底讲完了没有?”
“我说到哪儿了?”
“淋巴腺鼠疫,推土机都被死尸挡住了。”
“哦,对了。有一晚上我睡不着,就跟父亲一块熬夜。我们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找一个活人治疗一下。可是走过一张床又一张床,看到的全是死人。””。
“父亲咯咯地笑了起来,”卡斯尔接着说,“他笑个不停。他拿着电筒走进了夜色,一边走还一边咯咯地笑。他用手电筒上上下下地照着外面的那些死人堆。他把手放在我的头上。您知道那位杰出的人对我说什么鸣?”卡斯尔问我。
“不知道。”
“我父亲对我说:‘儿子,有朝一日这些东西都是你的。’”
第七十四章猫的摇篮(43)
我乘山洛伦佐唯一的出租汽车向弗兰克府邱驶去。
一路上满目凄凉。汽车开上了麦克凯布山。凉气习习,雾气浓浓。
弗兰克的房子曾是蒙娜的父亲、森林中“希望与同情之家”的建筑师,内斯特·阿蒙斯的。
这所房子也是阿蒙斯设计的。
这所房子横跨一道瀑布,茫茫雾气之中伸出一方平台。这个平台建得很别致。先用很细的钢柱、钢梁搭成精巧的花格子,然后在格子的空隙镶上当地出产的石头,要一格的空隙都构成不同的花纹,或涂上釉子,或用篷布遮掩。与其说修建这所房子只是为了遮寒避暑,不如说是一个异想天开的人在这里瞎忙了一通。
一个仆人彬彬有礼地出来迎接我,告诉我弗兰克还没有回来,又说,他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弗兰克留过话,叫他把我安排得舒舒服服,高高兴兴,并在这里餐宿。这个仆人自我介绍说他叫斯坦利。他是我在山洛伦佐见到的第一个老实人。
斯坦利带我到我的房间里去;他领我走过这所房子的中心,又从一个未经琢磨的石头梯下去。这道石梯是用长方形的钢架随意拼凑起来的,所嵌之石参差不齐,忽里忽外。我的床也是一块未经打磨的石头,上面垫了一块泡沫塑料,房间的墙由帆布拼成。斯坦利教我如何卷起或是放下这些墙壁。
我问斯坦利还有谁在家。他告诉我只有小牛顿,他正在平台上画画呢!他说安吉拉去参观森林中的“希望与同情之家”去了。
我走出屋子,来到那个横跨瀑布的令人晕眩的平台上,发现牛顿在一个黄色的蝴蝶形椅子上睡着了。
他的画放在一个靠近铝制栏杆的画架上。画幅四周是雾蒙蒙的天、大海和山谷……
牛顿的画又小,又黑,疙疙瘩瘩的。
画面有一些黑色的、用多胶原料涂成的乱七八糟的线条。这些信手乱涂的线条象蛛网似的。我猜想那也许是正悬挂在无月的夜晚任晚风吹干的人类粘湿的痛苦之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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