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握了握手,干了杯里的酒。要是我在新奥尔良就已信任这个人该多好啊!
我们的杯子刚一重新倒满,就听见外面一阵混乱的嘈杂声。叫嚷的人声和嗥叫的犬吠越来越近了。门被猛地推开,六个男人闯进来,他们可能都已经喝了不少酒,看起来没有一个是清醒的。粗野的外表,南方轻便的衣服和华丽的武器在这些人身上很引人注目。他们中的每个人都配着步枪、刀子、左轮手枪或手枪,此外每个人身旁都挂着一条沉甸甸的黑人鞭子,每人都用结实的皮带牵着一条狗。所有那些大狗都是那种精心饲养的品种,在南方州人们用它们捕获逃跑的黑人,把它们叫做血狗。
这几个无赖放肆地盯着我们,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椅子发出劈啪声。他们将脚放到桌子上,用鞋跟在上面敲来敲去,以此向店主提出请求,请他到他们那里去一下。
“你有啤酒吗?”一个人冲他嚷,“德国啤酒?”
受到惊吓的店主说有。
“这酒我们想喝。”这个无赖继续说,“不过先说说,是不是你自己也是一个德国人!”
“不是。”
“这是你的运气。德国人的酒我们想喝,他们自己却应该在地狱里受火刑,那些奴隶制的反对者们,他们帮助北方,我们丢了职位都怪他们!”
店主忙不迭地退回去,好尽可能迅速地招待他“高贵的”客人们。我不由自主地转过身,想看看说话者,他注意到了。我确信我的目光中没有任何侮辱性的东西,但他也许很有兴致同人打架,冲我嚷道:
“你干嘛盯着我?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我转过身,没有答话。
“您要小心!”老死神小声对我说,“这是那种最坏的无赖。肯定是被解雇的奴隶监工,他们因为奴隶制被废除而丢了饭碗。现在他们聚集起来,想要干种种胡作非为的事。我们最好不理他们,赶快喝完就走吧。”
但正是这种耳语使这个人,别人叫他布莱思,很不高兴。他又向我们这边叫嚷:
“你有什么秘密的事要说的,老骨头?如果你在说我们,就大声点儿,否则我们就会叫你张开嘴!”
老死神沉默了,将他的杯子放到唇边喝酒。那些人的酒来了,他们品尝起来。酒确实很好,但无赖却将洒洒在屋子里。刚才说过话的,还将他满杯酒端在手中。
“不要倒到地上!那里坐着两个人,这玩意儿看起来对他们的身体很有好处!”他讥讽说,“他们应该得到它。”
他一挥手,将他的酒隔着桌子向我们俩泼过来。老死神从容不迫地用袖子在湿漉漉的脸上擦了擦,我却做不到像他那样平静地忍受厚颜无耻的侮辱。我的帽子,我的领子,我的上衣,都在滴着水,因为大部分酒击中了我。我气愤地转过身去。
“先生,我请求您不要做第二次!您同您的伙伴们开玩笑,我们一点儿都不反对。但请让我们安静!”
“噢?”布莱思打出王牌,“如果我有兴趣再浇您一次,您会怎么做呢?”
“那我会不客气的。”
“不客气?那好,我们倒是得看一看会发生什么。店主,再拿一杯酒!”
其他人笑起来,向他们的头目乱嚷喝彩。显然,他想重复他的无耻行径。
“天哪,先生,不要跟这些家伙打架!”老死神警告说。
“您怕吗?”我问。
“我没想到怕。但他们有武器,出手快,对着一颗阴险的子弹连最勇敢的人都无能为力。您也要想到,他们有狗!”
那些无赖将他们的血狗拴在桌腿上。为了不再次被从后面打着,我离开了我的座位,将我的正面转向那些无赖坐了下来。
“啊!他坐好了!”布莱思笑道,“他想反抗。注意!只要他动一动,我就放普路托咬他。它是训练了对付人的。”
他把狗解开,抓着它的绳子。店主还没有将酒送来,我们还有时间把一枚钱币放在桌上走开。但我不信这伙人会轻易放我们走,而且在这些放荡的人面前逃走又使我反感。因为这样的吹牛大王在他们的内心深处大多是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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