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奇怪,我会找一些恰恰相反的例子来证明。不过那也不坏,我们还有香槟酒吗?”
“快没了。”
“我们再喝一点儿吗?那我必须换件衣服。”
“也许现在不必了。”
“你确定现在不要了吗?”
“是的。”他站了起来。
“我祝愿你幸运,快乐,健康。”
“谢谢,我祝愿你长命百岁。”
“谢谢,我已经是了。假如我死了,我希望你为我真诚地祈祷,我已经请我的一些朋友为我祈祷了。我曾经期望自己成为一个虔诚的信徒,但我没有。”我感到他笑得很凄凉,不过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他那么大年纪了,脸上满是皱纹,笑的时候那么多线条都在动,以至于笑容渐渐地失踪了。
“我或许会成为一个虔诚的信徒的。”我说,“无论如何我都会为你祈祷的。”
“我一直期望自己变成一个虔诚的信徒,我的亲人死时都是,但我现在还没有变成。”
“还太早了。”
“也许是太晚了。也许我会活得比我的宗教感更长久。”
“我只有在晚上才虔诚。”
“那么,你也会沉醉在爱情中的。别忘了,那也是一种宗教感。”
“你那么认为吗?”
“当然。”他向桌子方向走了一步。“和你打球很开心。”
“对我来说也很愉快。”
“我们一起上楼去。”
那天晚上有风暴。我醒来时,听到雨水冲击窗格子的声音,是从开着的窗户那儿传来的。有人敲门,我轻轻地向门口走去,不想却惊醒凯瑟琳。是酒吧老板,他穿着大衣,手里拿着湿帽子。
“中尉,我有事要告诉你。“
“出什么事了?”
“非常严重。”
我四周看了看,房间里很暗,雨水从窗户流到了地板上。“进来吧。”说着,我拉着他的胳膊进了浴室。关上门,开了灯。我坐在浴缸边上。
“怎么了,埃米诺?你有麻烦了吗?”
“不是我,是你,中尉。”
“是吗?”
“他们早上要来逮捕你。”
“真的?”
“我来告诉你。我到城里去了,听见他们在一个咖啡馆里谈论这事儿。”
“我知道了。”
他站在那里,穿着湿大衣,拿着湿帽子,什么也没说。
“他们为什么要逮捕我?”
“与战争有关。”
“你知道究竟是什么事吗?”
“不知道。不过他们知道,以前来这儿的时候你是个军官,而现在到这儿不穿军装了,这个大撤退后他们到处抓人。”
我想了一会儿。
“他们什么时候来抓我。”
“早上,我不知道确切时间。”
“你认为该怎么办?”
他把帽子挂在挂毛巾的钩上,湿帽子太重了,落到了地板上。
“假如你无所畏惧逮捕也不可怕,但被逮捕总是不好,特别是现在。“
“我不想被逮捕。”
“那么去瑞士吧。”
“怎么去呢?”
“划我的船去。”
“外面有暴风雨。”我说。
“现在已经过去了。天气很差,不过你会平安无事的。”
“我们什么时候走?”
“马上走,他们可能早早就来逮捕你。”
“那我们的箱子怎么办?”
“收拾好,让你夫人穿好衣服。我来提箱子。”
“你待在哪里?”
“就在这儿等着,我不想让任何人看见我在大厅里。”
我开了浴室的门出来,又关上了门,来到卧室里。凯瑟琳已经醒了。
“亲爱的,出什么事了?”
“凯,没事,“我说,“马上穿好衣服,去瑞士好吗?”
“你去吗?”
“不去,”我说:“我想上床。”
“到底怎么回事?”
“酒吧老板说他们明天早上要来逮捕我。”
“酒吧老板疯了吗?”
“没有。”
“那么,亲爱的,快点,我们穿好衣服出发吧。”她坐在床边很困。“酒吧老板在浴室里吗?”
“是的。”
“那我就不洗了。亲爱的,别看我,一会儿就穿好了。”
她脱掉睡袍时,我看到了她白色的后背,然后我就把眼睛转开了,因为她这样要求我。因为怀孕她有点显怀了,所以不想让我看。我边穿衣服,边听外面的雨声,我没有多少东西可以装到箱子里。
“凯,我的箱子里很空,需要把你的东西放进一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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