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温柔(17)

2025-10-09 评论

  “我母亲怎么说?”
  “她似乎认为这计划不错。她自己不想去。她要你去。”
  “我长大以后还没有回过巴黎呢,”萝丝玛丽说,“我很乐意和你一起去巴黎。”
  “那真是太好了。”她是否幻想着他的声音突然间充满磁性起来?‘当然,你一到海滩我们就对你发生了兴趣。那种活力,我们确信是同职业有关的——尼科尔尤其这样认为。这种活力从来不会为一个人或一个团体耗尽自己。”
  她的直觉告诉她,他正在把话题从她这儿慢慢转移到尼科尔身上,因此她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同样用生硬的语气说:
  “我也想认识你们大家——尤其是你。我告诉过你,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爱上你了。”
  她采取这种方式是正确的。天地之间的广大空间已使他的头脑冷静下来,打消了导致他带她到这儿来的冲动,他意识到这是一个太露骨的请求,就像是竭力要出演未经排练的场景,说出不熟悉的话语一般。
  他现在设法要带她回到房子里去,这有点困难。而他又不愿意失去她。当他轻松地同她开着玩笑,她只觉得一阵风吹过。
  “你不知道你需要些什么。你可去问你的母亲你需要什么。”
  她被击中了要害。她碰碰他,感到他的黑色外套十分光滑,犹如神父穿的十字褡。她似乎就要跪下来——抱着这种态度她做了最后的努力。
  “我想,你是我遇见过的最优秀的一个——除了我母亲。”
  “你有一双多情的眼睛。”
  他的笑声将他们带到了平台上,他把她交给了尼科尔……
  很快到了分手的时候,戴弗夫妇给所有急着动身的客人作准备。汤米-巴尔邦要带着他的行李坐戴弗夫妇的大伊索塔车走——他在旅馆过夜,以便赶早班火车——这辆车还要带上艾布拉姆斯夫人、麦基斯克夫妇和坎布恩。厄尔-布雷迪回蒙特卡洛顺路带上萝丝玛丽和她母亲,劳埃尔-邓弗莱也搭他的车走,因为戴弗夫妇的那辆车太挤了。下而花园里,灯笼依旧照着用过餐的那张桌子,戴弗夫妇肩并肩地站在门门。尼科尔容光焕发,夜色也掩不住她优雅的风姿,迪克则跟客人们一一道别。对萝丝玛丽来说,驱车离去,只留下他们在这座房子里似乎令人难受。另外,她很想知道麦基斯克夫人在盥洗室里到底看到了什么。

  这是一个宁静的黑夜,夜色像是悬浮在来自一颗昏暗的星球上的篮子里。前面一辆汽车的喇叭声在凝重的空气中低沉了许多。布雷迪的司机缓缓地开着车,另一辆车的尾灯在转弯的地方不时地闪烁着,随后便看不见了,但过了十分钟,这辆车又出现了,它停在了路边。布雷迪的司机在后面放慢车速,然而那辆车的车轮又立刻开始慢慢滚动起来,这次他们超了过去。就在他们超车的时候,他们听见从那沉寂的轿车后边传出一些模糊不清的声音,他们还看见戴弗夫妇的司机咧嘴笑着。他们继续向前行驶,快速地穿过浓重的黑暗和在淡淡的夜色里变幻着的堤岸,最后沿着起伏向下的山路,朝高大的戈赛旅馆疾驰而去。
  萝丝玛丽迷迷糊糊地睡了三个小时,然后静静地躺在床上,任思绪在月光中倘佯。夜色簇拥着她,情思撩人。她对前景很快丧失了信心,她想即便到最后极有可能会亲吻一下,但这个吻会和电影里的吻一样散淡。她在床上悠闲地翻了个身,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失眠的征兆。她试着用她母亲考虑问题的思路去想。在这种情况下,她的敏锐常常超出了她的经历,对过去那些听来的只言片语也能回忆起来。
  萝丝玛丽是在努力工作的思想熏陶下长大的。斯皮尔斯夫人把她已故丈夫留给她的很少一点钱财用在了女儿的教育上,当女儿到了十六岁,青春像花一样绽开,头发异常美丽,她便催女儿到艾克斯莱班①去,并在未经宣布的情况下,迫使她走进一个在那儿休养的美国电影制片人的套房。当这位电影制片人去纽约,她们也跟着去了。这样,萝丝玛丽便通过了入门考试。有了接踵而来的成功和随后相对稳定的前途,斯皮尔斯大人觉得可以坦率地、心照不宣地暗示今天晚上的事了——
  ①法国地名。
  “你长大是要去工作的——不仅仅是去嫁人的。现在你已经遇到第一个难题,一个着实的难题——动手吧,把发生的事就当作你的经历。伤害你自己或伤害他——其实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可能伤害你,因为从经济上来说,你是一个男孩,不是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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