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对麻由子说,是因为我不想让她担惊受怕,只要她不知道,就不会受连累。
思考至此,我有些糊涂了。
真的是这样吗?我没有告诉她的理由真的只是这个吗?
不对!我回想着,没有把棺材的事告诉麻由子完全是为了我自己。为了自己也不能说出来,一旦说出口,恐怕一切就会毁灭。
什么被毁灭?为什么会被毁灭?这些我自己也没完全理解,所以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但这种恐惧确实存在,并向自己发出了警报。
圣诞夜麻由子和智彦见面,她可能会知道些“事情”。
我就是怕这个!现在,心中蔓延的不安正是由此而来。
周一是天皇生日,所以从周六开始是一个三连休。本来如果周六晚上能见到麻由子的话,对于身心都是种恢复,可实际上我碌碌无为地过完了这三天,其收获只是看完了堆积已久的录像以及读完一本纪实小说。
正当我开始虚度连休的最后一个夜晚时,门铃响了。我从猫眼里看到智彦带着正儿八经的表情站在门外。
“怎么啦”我问他,手抓着门把。
“嗯,我想拜托你点事”智彦的神情有些僵硬,削瘦的脸庞比原先更苍白,看上去很憔悴。
“你先进来吧”
我对他说,可智彦依然站立在门口,鞋也不脱。“你怎么啦,快进来啊”我又说道。
“不,在这里就好,这事很快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一本正经的?”想笑一下,可发现我脸上也抽住了。
“嗯,其实我想问你要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智彦倒吸了口气,直视着我的眼睛说,“避孕套”
这回轮到我吸气了,我抱起胳膊,一边把气吐出来一边说,“是这个啊”
“你上次说过吧,去买肯定会不好意思,所以叫我需要的时候说一声,所以我就……”
我确实这么说过,说这话时,作为智彦的好友我还有资格。
“这样啊,为了这个特地跑一趟”我挠挠头,不敢看他,“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一次,我手头没有呢”
“是吗?”
“嗯”我点点头,看着智彦。他也一直盯着我看,完全没有失望之色。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只好我自己想办法了”
“不光是药店,便利店也有卖的”
“嗯,我知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智彦抓起门把。
“我们去喝杯啤酒怎样?”
“不,今天就算了,以后再说吧”
智彦最后望了我一会儿,走出了房间,我刚想锁上门,踏出一步之后却停住了,因为我没有听到智彦在走廊上发出那耳熟能详的脚步声。
这家伙一定还在那儿,在门外一动不动地站着。
一霎那,我终于明白了智彦来这里的原因,他是来确认我心意的,现在我对麻由子的感情,那家伙一定已经确信无疑。
隔门而站的我和智彦如同铜像一样矗立着,虽然看不见他的样子,但绝对错不了,而且他也一定意识到我也这么站着。
这样持续了几秒钟,我就像被点了穴一样静止着,心中却有一种慢慢崩溃的感觉。就像前不久电视上的亚马孙大树被锯倒瞬间的慢镜头一样,背景音乐放的是‘安魂曲’。
咔嗤一声,门外传来智彦踏出第一步的声音,这如同解除魔咒的信号一般,我的身体也能活动了。听到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我锁上了房门。
就在此时,心里顿起一阵奇妙的感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我感觉以前自己经历过这一幕。
不对,事实并非如此。今晚的事我很久以前就预感到过:智彦来了我家,得知我们二人的友情走到了终点。虽然原因不明,但我就是知道。
袭来一阵剧烈的头痛,使我有些犯恶心。
子时将至的时候,我离开了公寓。寒风一下子把暖和的身子吹凉,我两手插进皮大衣的口袋,一出大街就开始找起了出租,呼出的气就像抽烟时吞吐的烟雾一般呈乳白色。
终于我拦到一辆车,“去高円寺”跟司机说完,我便靠在了后座上。大脑又不听使唤地运转起来,我竭力阻止着进而转头望窗外,现在尽管是大半夜,可来往的车辆还是和白天一般多。
我感觉到,我正极度冷静地审视着如同脱缰之马的自己,就像旁观者一样,观察着自己的行动,分析着自己的思考。而下一瞬间,立场又转换了过来。我看着我自己,接下来我要做的事,以及结果会是如何,我都能预见。然而,我却无法控制,只能冷眼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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