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鼠(126)

2025-10-09 评论

    生命从不做出绝对的论断——真正的生命从不做绝对的论断。“余之外,汝不可有别个神。”这命令本身就暗示可能有别的神,并能够高于耶和华。“爱汝之邻如同爱自己”。可是,最令人困惑的问题是我如何爱自己。我是否要爱我的邻居,似乎他就是我自己?可我的爱心告诉我,他不是我自己,除非我是个自命不凡的学究,我才会觉得他可爱。我是否要爱自己几分就爱邻里几分?而我到底爱自己有几分呢?这是个颇可存疑的训诫。假设我爱邻里胜过爱自己呢,那同样是场灾难。
    既然每个人都要以不同的方式爱自己(除非他是个物质主义者或书呆子),他一定要以不同的方式爱他的邻里。这样说来,耶稣的训诫就成了人之常理,其意思绝无一定之规。比如,我有时恨自己,亦像恨自己一样恨我的邻居。
    生活从不下绝对的论断。这不过是个呼唤与回应的问题。一旦呼唤停止了,那回应也就失去意义。在没有回应之前,呼唤不过是旷野中的叫唤而已。而每一声回应则必须等待它听到呼唤时方才发得出。在呼唤到来之前,回应不过是一个未出生的胎儿。
    生命就是这样精彩而繁复,而又总是相对的。一个男人的灵魂总是呼唤或回应,永远也不会是两者的同一:不会是黑暗的上帝和其化身人之间的呼应;不会是女人黑暗的灵魂和与之全然相反的男人灵魂之间的呼应;不会是男人与男人灵魂之间的呼应,他们是陌生人,都是扮演回应角色的。所以,人们永远在编织着呼应,生命因此不断编织起来,又毁掉。不过,呼唤从未停息,回应亦从未总是令其失望。而一旦这生命体变灰并成为机织品,就会有某种响亮的号角声唤醒男人们去撕碎它。非如此不可。
    保佑那些心地纯良的人们。这是绝对的真理,道出了活生生的相对性,因为,心地纯良的人面对黑暗的上帝,聆听女人的呼唤和男人的呼唤,他们会为之颤抖的。心地纯良的人才是听者和回应者。拉美西斯二世毫无疑问与四福音作者之一约翰一样心地纯良。确实如此,甚至更加纯洁,因为约翰是个坚韧不拔的人。要做到心地纯良,男人不仅要聆听黑暗之神的声音,还要聆听光明之神的声音,既要听从血祭的召唤,亦要听从圣餐的召唤。
    保佑精神贫穷的人。这要依情而定,除非这意味着听从而非一种永久的立场。
    保佑和平缔造者。这要依情而定,除非这意味着响应,而不是强制和平,如警察。
    保佑弱者。依场合而定。
    保佑悼亡者。这全然依情而定。
    保佑渴求正义的人们。啊,是的,但那正义应是倾听者的正义和回应一切召唤的正义,而非诫令的正义。
    保佑遭侧视的人。不,不,应改成:诅咒侧视他人者。
    经历了这一番可怕的波动,理查德·洛瓦特最终不再想了,干脆睡觉。一个男人甚至要学会,在虔诚过时后,该怎样放弃他的虔诚;在历尽烦扰后,不必再自寻烦扰

    翌日,索默斯再次对自己发起火来。“傻子,我傻透了!”他自言自语着,心里责备着自己。他恶意地扫一眼摊开的粉红色悉尼《公报》周刊,这可是天下唯一真正让他觉得有点看头儿的期刊。英国报纸死气沉沉的,实在难以卒读,让他觉得就像餐馆里的炸鱼圆子,着实让人恶心。英国杂志则废话连篇,愚蠢至极。而这张报纸,虽说充斥着鸡零狗碎的东西,说不上个子丑寅卯,但总算可爱。他喜欢坦率直言、有火必发的文章。它措辞并不庄重,也不忸怩作态,只是恬淡,极富幽默感。不错,此时在他熟知的报纸中,他最爱读这张《公报》,尽管它有时拖泥带水、虚张声势,特别是有点激进的版面更是如此。不过激进的版面只是“文学”类的文章,谁在意呢?
    是啊,谁在意它?或许说起来有点扫兴,可苦是扫兴,那可就太愚了。
    于是,他急切地读起那些“碎闻”来,这些闲言碎语足以使拉迪莫主教沉浸忘我,甚至忘记他曾在火刑柱上被烧死。
    “不拘小节的退伍兵穿上了百姓的便服。上周在阿
    德莱德外港码头上见到当年十团的一个人在钓鱼,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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