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洛奇:我听说过一件事。大约二十年前,新南威尔士的北河地区有个白人女子嫁给了一个土著人。她容貌娇美,是个英国移民的后裔。这土著人继承了老处女雇主的一座颇为像样的庄园(这人一定很有招术地拥有了一座装清华美的房子,日子过得很好,也受过一定教育,且善骑烈马。可每年那‘野性的呼唤’都会在他身上复萌,他就会弃家别子(他们有了三个孩子),一个人到灌木丛中的陋屋中,靠吃自然界的食物,孤身一人过上一两个月。依照老处女的遗嘱,这土著人死后,庄园就要转交给她的亲属了。他们尽管。心中怅然,但依然乐观如初,为他什1黑皮肤的朋友驯服烈马。直到我离开那里,他们安然无恙。
“苏柯里:午饭前,那位仁慈的郊外贵妇看到客厅窗外有个身穿破大衣的男人冻得浑身发抖。并非所有的资产阶级成员都是铁石心肠的人,面对纯良的男人痛苦的表情开心取乐。这女人从镶满珠子的包里捻出一张十先令的票子,在纸条上写下‘打起精神来’,把钱和字条装入一个信封中,教女仆送给那流浪汉。当天晚饭时分,前门的铃响了,只听得一个男人哑着嗓子在同女利、争吵。‘你不能进来,人家用晚饭呢。’‘,小姐,我非进去不可,这种事我总要亲自解决。’‘你不能进。’不一会儿,那贫穷的流浪
汉进了饭厅。他悉心地将五张脏兮兮的一镑票子摊在女
施主面前的桌上。‘给您,太太,’他抬抬手行个礼道,
“打起精神”赢了。赛马的时候,我总是运气不行,您的
厨子会告诉您的。我还想说,如果您的朋友们要——”
碎闻,碎闻,碎闻。可理查德还是不停地读下去。这并不仅仅是趣闻轶事,它们讲述的是这片大陆上重要的生活,尽管线索并不连续,只是简约的经历。
够了。他曾要帮助人类,参加革命啦、改革啦之类的活动,为此他深深责备自己。一想到他与“灵魂”、“黑暗之神”。“倾听”和“应答”所进行的疯狂斗争,他就更加痛责自己。花言巧语,花言巧语而已!他是个布道者,胡言乱语,为此他痛恨自己。去它的“灵魂”、“黑暗之神”、“倾听”和“应答”吧,首要的是,让他那介入欲强烈的自我见鬼去。
他凭什么要在袋鼠(128)身边嗅探,要同杰兹或杰克套近乎?为什么他不能躲开这一切?让这一切快快活活地见鬼去吧,用不着索默斯先生指点该怎么办。
西天上起了一阵劲风,从黛色的山上猛卷过来,寒冷如冰。狂风将海浪击退,令那汪洋看似黑不溜秋的鼹鼠皮。它将海浪顶回去,浪头越来越弱,形成鼠尾样的泡沫。
这样的天气里,他坐立不安,便同哈丽叶沿海岸线来到了乌鲁纳。到这座荒凉小镇时正值正午,正好逛逛店铺。他们正赶上价钱“狂减”,“狂减贱卖”几个字写在招牌上。哈丽叶被那条从陡峭山坡通往海边的主街迷住了。“将您的汽车挂上星座——星座汽车公司。”“钢琴是您最重要的家私。缺了漂亮的钢琴和美妙的乐曲,您的客厅难以倨傲。这两者……”
这是一条妙不可言的大街,而且,谢天谢地,位于背风处。街上有几处大旅社,不过房子的棕色过于深了点,四面都有阳台。处涂成黄色的教堂,塔尖却涂成红色,像一只怪诞的玩具。街两边铁皮楞屋顶的房子,高高低低,错落有致。来到一片空地上,你会发现那儿有一两座孤独凄凉的房子,围在木栅栏中,四周一片空空荡荡。光秃秃的灌木丛陷在一片泥沼中。海岸边,几座砖房上炊烟缕缕。这一切看上去恰似从文明的货车上胡乱落下,在田野上稀稀落落散落,自顾忙着,但并未扎下根来。这些房子似乎没有一座有根基。
阳光明媚,天色碧澈,棕桐树高耸。远天晖映着一簇簇桉树。更远处,则是蓝色的山脉了。主干道上停着昂贵的大轿车,女人们都穿着翻毛皮衣。身材颀长、沉默寡言的澳洲男人则身着落色的海军蓝制服,骑在棕色小马上,一手拎着毡包逛街。女孩子们则戴着精工细做的帽子逛街,颇有几分调情的样子。墙角里,三个男孩子光着腿在晒太阳,全不顾街上尘土飞扬。街角上仁立着一匹孤独的小白马,似乎被永久地挂在了那根桩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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