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金融上崩溃,然后全面受到严厉惩罚,你可能也懂。我们得想想这个问题了。”
索默斯严肃地注视着他。杰克似乎有点微醉了。他不过只喝了一大杯啤酒,并没醉呀。不过,他的面孔变样了,充满着渴望,目光闪烁,显得眼睛都大了,那奇怪的样子,看上去颇为激奋。
“可能吧。”索默斯缓缓地说,“我既不是金融家,也非政客。好像马上要惨败的就是资本方面,说不上谁会幸免。可能中产阶级先要完蛋,就像金融和资本完蛋一样。也可能不是这样。我干脆不想弄明白。”
“该怎么样就会怎么样,哈。”杰克笑道。
“在这个问题上是这样的。”
“嘿,我觉得你说得对。中产阶级正在走下坡路。他们依靠什么呢?靠的是金钱和资本。而这个国家现在等于破产了,那他们还靠什么呢?”
“他们说大多数国家真的破产了。不过如果他们心照不宣的话,破产这个词儿算不了什么。”
“哦,不。在这个国家,说破产,可够厉害的。如果它真的濒临危险,国家真破了产,新南威尔士州就难办了。”
“国家永远也不会破产的。”
“不会吗?到咱们老了的时候,也不会出现金融危机这样的塌陷事故?等着瞧吧。真出现这样的情况,你怎么办?”
“我说不上这意味着什么,所以不知道怎么办。理论上说,如果国际金融业都破产——假使可能的话——我也不怎么在乎。”
“别管理论上怎么样。你想看到金钱和资本的势力破落,对吗?”
索默斯看着对面那么兴奋的英俊面孔,缓缓地说:
“理论上说是这样。可事实上呢,我真的不知道。”
“去你的‘理论上’吧,像个有感情的男人那样直来直去,你想还是不想?别用一个‘理论上’遮遮掩掩的。想还是不想?”
索默斯大笑起来:“是的,我想。绝对的。”
“握握手吧。”杰克叫着伸出双臂。他把索默斯的小手握在自己手中。“我知道的,”他语不成句地说,“咱们是同路人。”
索默斯有点吃惊。“可你知道,”他说,“我从来不参与政治,那不关我的事。”
“不关你的事!不关!你很对,很对,真的。你眼光儿太亮,不会搅进任何肮脏的政治中去。但是我需要的,只是你同我的感情一样,谢天谢地,咱们的感情是一样的。”
这一下,让索默斯深感害怕。
“你干嘛如此在意呢?”他很节制地问。可对方并没注意到这一点。
“你并不和你所说的中产阶级——我叫他们有钱人——站在一起。我知道你不是有钱人。你不跟他们站在一起,就说明你反对他们。”
“我父亲是个劳动者,我来自劳动人民。如果说我同情什么人,我同情的是他们,我肯定这一点。”
杰克目光炯炯地盯视着索默斯,嘴角上溢着微笑。
“你父亲是劳动者,是吧?是真的?哦,这让我吃一惊!哦,不,”他又变了口吻说,“哦,不,我应该知道,当然应该。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会一见到你就觉得亲切呢?你当然是我们的一员:一样的血肉,一样的筋骨。不同的是,你有钱。可是你仍然不忘本,还是忠于自己的血肉的,他们大多数人则做不到这一点。他们全变脏了,就像淘金盘一样,淘掉的是那么些脏泥,只淘剩下一点点金子。嗯,你父亲是个劳动者!你还是你!咱们成为这样的人,很奇妙,是不是?”
“确实如此。”索默斯说,他为现在的杰克所惊讶,远远超过杰克对他的惊讶。
“好啊,那让咱们更近了,肯定是这样。”考尔科特说。他目光热切地看着索默斯,目光中透着笑意。这种目光教索默斯费解,这目光中透着某种渴求,或许还有某种疯狂。索默斯无法理解。所谓与考尔科特更近了,很明显那只是杰克自己的感觉。索默斯自己从未感到过孤独或与人隔绝。他对这个人那种出奇的热情感到震颤。他为自己某种混乱的反应感到情不自禁的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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