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能已前往洛杉矾发展去了。也说不定她有了情人、丈夫和孩子。说不定她根本记不得他了。他奔驰的思绪被职业性的招呼声打断了,接着他又听到了点燃香烟和猛吸一口的声音。这时他记起她;曾对他说过:每逢打电话的时候,她绝不能不吸烟。
“素西吗?我是班奈。你好吗?”
沉默。接着是吐气的声音。“说真的,满意外的。”
“真的很抱歉,我知道我说过要从巴黎打电话给你的……”
“你做到了吗?”
“是的,嗅,没有。我的意思是说,我没有打电话。我回到巴黎之后,有一位导播……”
“班奈,那是两年前的事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素西,我是个工作狂,野心勃勃,夜以继日地伏在办公桌前面,由于睡眠的缺乏而两眼无神,没有时间去追逐生命中美好的事物,不像你一样——天哪,我真是一团糟,一无是处。”
“你说完了吗?我早上忙得很。”
话虽如此,她并没有挂断电话。于是班奈急急地往下说:“现在一切都改变了,我已改头换面。事实上,我退休了。”对方没有反应。班奈感觉得出来电话那一头的人,有着强烈的好奇心,于是他利用了这大好的机会。“说良心话,我正在盘算下一步的计划。我此刻在摩纳哥。素西,你一定会喜欢摩纳哥的——气候温和,阳光充沛。站在阳台上便可眺望海景,警察个个彬彬有礼。食物鲜美,居民和善。我们可以拥有绝妙的生活。”
“我们?”
“素西,我要招待你。我会代你付机票钱,把香槟送到你的床前,替你按摩背部,替你剥葡萄,你喜欢怎样都可以。我答应你,一定把我最可爱的一面展示在你面前,细心而温柔。你一定不会失望的。”
“令人心动。”
“太棒了!你什么时候可以来?”
“我没说我要来。你怎么知道我没和别人在一起?”
“啊!我只是希望你还会保留机会给我,把安慰和快乐带给一个孤独的男人。伦敦的天气如何?和平常一样灰暗而潮湿吗?这儿是华氏七十五度,大好的艳阳天。我正在阳台上吃早点。”
“再说吧。”
他没有停嘴的意思。继续自吹自擂了五分钟之后,她答应星期六早晨乘坐早班机抵达尼斯。班奈满怀欣喜和期待,提醒自己要买鲜花,并充实冰箱。一天中剩余的时间,他打算悠游自得平躺在阳光上。
一个星期就在饱食终日的情况下飞逝。班奈去尝试了另外两家由裘里安推荐的餐厅,发现它们都是顶尖的。他曾超过边界,到意大利小游一番,在精品店内消费。每天晚上,他坐在巴黎咖啡馆的窗边小酌一番,一方面欣赏游行的队伍。他越来越习惯于他身为富豪的角色了。原来一个人只要一夕之间,便足以习惯奢豪的生活。
本周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一通来自席莫的电话。他指示班奈星期六晚上留在居所里,等着收取一份送给裘里安的东西。席莫说这很重要。他本人当天稍晚时分会前来取货。
最后,他用那一贯平板的声调问班亲可清楚了他的指示吗?
班奈完全明白,他本来打算带素西到路易十五餐厅去的。不过,在短暂的愤怒平息之余,他说服了自己:阳台上一顿简便的晚餐后,再进入卧室,倒更足以显示亲切而私密的待客之道。他心想:先来些烟熏鲑鱼,再来些鲜美的冷食,自异于都市风情。吃过乳酪和水果,使可藏身于枕席之间。一个女孩子还能有多大的要求?
星期六的早晨,一身黝黑肤色的他,仪容整洁地驾着奔驰车前往尼斯机场。
他不需要去查看班机抵达时间的看板,便明白来自伦敦的班机已安全降落了。那涌出机场大门,灰压压的人潮,个个脱离不了英国佬的气味。他们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尤其是男人,其服装更宣示了他们的社会阶层——崭新的巴拿马帽,条纹衬衫,带扣的休闲鞋,袋子里鼓鼓地塞满了免税酒类。
他终千看见了素西猛烈晃动的手臂。她的装扮犹如要参与一个午宴的盛会——贴身的黑色洋装和高跟鞋。唯一能够表达出她度假心情的,是一副窄框的太阳眼镜。当他们互相亲吻面颊打招呼的时候,她的眼镜框和班奈的眼镜框互相撞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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