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亮的泛光灯照射下,“瓦斯特维克号”吊索起伏,正在往舱里装木料。
阿兰·梅特兰德兴奋而自信地奔上满是铁锈的舷梯,来到拥挤而残破的主甲板。
船上的化肥味已经没有了。即使有一点遗迹也被正在吹来的新鲜海风驱走了。从新近砍伐的冷杉和雪杉木散发出的清香气味正在船上飘溢。
夜晚是寒冷的,但头上的星星仍在闪亮。
阿兰曾在圣诞节上午见到的那位三副,从船首楼走了过来。
“我来见杰贝克船长,”阿兰向对方喊着。“如果他在自己舱里的话,我会找到路的。”
细瘦的三副走近了说:“那你就自己去吧。即使你不认识路,你今晚也会有情绪慢慢找的。”
“是的,”阿兰赞同道,“我想是这样。”他下意识地摸摸西服的口袋,看看那张宝贵的纸是不是还在。
他朝船里面走去,边走边回头问道:“你的感冒怎么样了?”
“等我们一起航就会好的,”三副说道。“只剩48小时了,很快。”
48小时。真玄呐,阿兰想。不过看来他终于抢在了时间前面。今天下午他正待在吉尔福特街他的公寓里,突然汤姆·路易斯传来信息:去查阅“对艾哈迈德·辛格的公诉”一案。
他决定不放过任何可能的机会,但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去了法律图书馆。当他读到1921年的那个裁决时,他的心都快跳出来了,然后便是一阵旋风般紧张地起草、打字、校对和整理法律规定的宣誓书与人身保护令材料。无论紧急不紧急,即使是巨兽张着血盆大口扑来,也得用纸张文件去堵住……
然后便是向最高法院飞奔,要在关门前赶到登记处。他终于及时赶到了。几分钟后,他出现在威利斯法官面前,今天他恰好又是在庭接待法官。
法官象往常一样严厉和冷漠。他仔细地听着,简短地问了几个问题,然后便批准了人身保护令——不是上次那微弱无力的“如无反对,即行生效”令,而是无条件的人身保护令。这是一个不寻常的、平静的却激动人心的时刻。现在,阿兰的口袋里揣着那命令的原件和一份复印件,上面写着:我们的护教者,英联邦、加拿大和其它王土的伊丽莎白女王,以上帝的名义……命令你在接到此令后立即……释放亨利·杜瓦尔的正身。”
当然,之后还要举行法庭听证会,定于后天举行。但其结果已是肯定的了:“瓦斯特维克号”将起航,而亨利·杜瓦尔将不在船上了。
阿兰提醒自己,明天什么时候一定要给那位向他提供线索的律师打个电话。汤姆·路易斯记下了他的名字。是那人使他们扭转了局势……
他走到船长的门前敲了敲。里面有个声音大声道:“进!”
穿着西服背心的杰贝克船长正笼罩在他的烟斗冒出来的浓密的烟雾中,在遮着的台灯下写航海日志。他放下钢笔,站了起来,象往常一样礼貌地让客人坐在一把绿色的皮椅上。
阿兰因突然吸入烟雾而轻声咳嗽着,他开口说道:“我打断了您……”
“没关系,已经写完了。”船长伸手合上航海日志,又疲倦地说:“将来的考古学者在考察我们时代时永远也不会懂的。我们留下的文字太多了。”
“提到文字,”阿兰说道,“我也带来点东西。”他微笑着拿出人身保护令,递给了杰贝克船长。
船长慢慢地默读着,嘴唇也跟着动着,不时因讳涩的法律术语而停顿着。最后,他抬起头来,难以相信地问道:“这么说,你还是成功了?”
“是的,”阿兰愉快地说着。“这个保护令的意思是说,亨利已被从船上释放出来。他将不和你一起起航离开了。”
“现在,马上吗?”
“马上,船长,”阿兰果断地说道,“我想让他收拾自己的东西,然后跟我走。这个命令要求由我暂时监护他。”他又说道,“如果你有什么怀疑,可以找骑警来……”
“不,不!这不需要。”杰贝克船长放下人身保护令,脸上浮出热情而迷人的笑容。“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办到的,梅特兰德先生,但我还是要祝贺你。只是太突然了,太突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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