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弗的故事(57)

2025-10-09 评论

  “那假如由他当了主要负责人,又怎么样呢?”言下之意就是:假如我坚决不干呢?
  “那样的话,根据合伙契约的规定,他们就有权把我们的股份全部买下。”他顿了一下。“当然那也就是另外一种局面了。”
  他这最后一句可并不是承上而下的推论。那是他在恳求了。
  “怎么?”我问他。
  “我们这个家……也就难免要发生困难了,”爸爸说。
  他知道我懂。他知道我也了解我们这一路来何以步子走得那么慢。可是路短话长,转眼我们就已经到了洛克一奥伯餐馆。
  脚已经要跨进店门了,他只来得及匆匆补上一句:“好好考虑考虑吧。”
  尽管我点点头表示可以,心里却是斩钉截铁,拿定了主意绝不考虑。
  那天晚上饭店里的气氛不太平静。因为当天下午哈佛队创造了天大的奇迹。上帝在最后一分钟叫耶鲁队栽了跟斗,我们队里一个名叫凯姆皮的年轻四分卫如获神助,在终场前的五十秒钟里连获十六分,耶鲁小子一路占尽优势,结果哈佛健儿居然把比分扳平了。这个平手打得真是扬眉吐气,值得大庆祝而特庆祝。因此店堂里到处都飘荡着美滋滋的歌声。
  我们的健儿所向无敌,
  如狂飚向球门奋勇奔袭。
  我们愿为哈佛的威名搏斗不息,
  要冲过最后一道白线去建立我们的丰功伟绩。
  那一次我们就没有再谈维系家庭传统的事。张张餐桌上都在谈橄榄球。大家对凯姆皮,对加托都是一片赞扬,也夸奖哈佛队的锋线了不起。我们为哈佛队本赛季的不败记录干杯,从爸爸还没进大学校门的那个时代算起,哈佛有这样的成绩还是破题儿第一道呢!
  而今天,又是十一月里的一天,情况却完全不一样了。空气好沉重!这倒不是因为我们输了球。说实在话,真正的原因是因为时间已经过了整整一年,而那个问题却还拖在那儿,悬而未决。岂但悬而未决,如今竟是不得不决了。
  “爸爸,我是一个律师,我认为我有我应该做的事。如果可以称之为责任的话,也就是责任。”
  “我明白。不过你就是把你日常工作的据点移到了波士顿,也不见得就会根本无法从事你的社会活动。正相反,你在银行里工作,你倒是可以认为这是对方阵营里也有了‘行动派’①的势力了。”
  ①“行动派”:60年代美国反越战运动中开始流行的一个名词,指当时的反战积极分子。
  我实在不忍心伤他的心。所以我就没有说:他所谓的“对方阵营”,在很大程度上就是我斗争的目标所在。
  “你的意思我都明白,”我说,“不过说实在话……”
  说到这儿我犹豫了,我停了好大一会儿,好把激烈反驳的言辞都磨去棱角,变成一些不刺人的话。
  “爸爸,承你来征求我的意见,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实在不大……说真的,我是很不……很不很不愿意。”
  我想我这话是说得够明确的了。爸爸也没有再像往常那样,劝我再考虑考虑。
  “明白了,”他说。“我很失望,不过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
  在高速公路上驾车回去,我只觉得心头好大一块石头落了地,高兴得还自己挪揄了自己一句:
  “一家子里有一个金融巨子就够了嘛。”
  我心里只希望玛西此刻早已到了家里

  “奥利弗,你们这次行动你看有几分成功的把握?”
  “玛西,我看足有十分。”
  我从纽黑文回到家里,见她已经在屋里等着了,精神得就像一块刚出炉的苏法莱似的。你真不会想到她是刚从西海岸飞到东海岸,乘了整整一天的飞机。
  尽管我跟爸爸的那次谈话只是我向玛西汇报的许许多多题目中的一个,她却还是一听就来了劲。
  “你是不假思索就马上回绝的?”
  “回绝得一干二净,斩钉截铁,”我说。
  这时我才想起我这是在跟谁说话。
  “当然啦,要是处在我这地位的是你,你是会把这劳什子接受下来的,是吧?你当年不就一股脑儿都揽了过来吗?”
  “可我当年是憋着一肚子气,”玛西这说的是掏心见肺的实话。“我决心要好好干上一番,让人家看看。”
  “我也是,正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一口回绝了。”
  “那你难道愿意由着这么一大笔……嗯……祖上的产业就这样化为乌有?”
  “还祖上的产业呢——美国的第一批血汗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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