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过道灯光,我看到了房间门口的姐姐。她脸色煞白,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双手摸索着,像是在寻求帮助,整个人就像是喝醉了一样摇摇晃晃。我冲上去紧紧地抱着她。可是她双膝发软,支撑不住自己,跌倒在地上。她好像正经受着剧烈的疼痛,在地上打着滚,四肢也剧烈地抽搐着。这可把我吓坏了。开始我还以为她不知道站在她面前的人是我,可是当我俯身要抱她时,她突然发出凄厉的叫喊,那叫声我永生难忘。她叫喊的是,"海伦!天啊!是那条带子!那条带斑点的带子!"她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把手举在空中,指向医生的房间,但是抽搐再次发作,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我快步奔跑出去,大声喊我的继父,正碰上他穿着睡衣,急急忙忙地从他的房间里赶过来。他赶到我姐姐身边时,我姐姐已经神志不清了。尽管父亲给她灌下了白兰地,又从村里请来了医生,但都无济于事,因为她的呼吸已经渐渐微弱,直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这就是我那亲爱的姐姐的悲惨结局。"
"等一等,"福尔摩斯说,"你敢肯定听到那口哨声和金属碰撞声了吗?你能保证吗?"
"地方验尸官在调查时也正这样问过我。我的确听到了,它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可是和猛烈的风暴声以及老房子嘎吱作响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我也有可能听错。"
"你姐姐还穿着白天的衣服吗?"
"没有,她穿着睡衣。在她的右手中发现一根燃烧过的火柴棍,左手里有个火柴盒。"
"这说明在出事的时候,她划过火柴,并向周围看过,这一点很重要。验尸官得出了什么结论?"
"因为罗伊洛特医生在郡里名声不佳,他格外认真地调查了这个案子,但是他找不出任何能令人信服的致死理由。我可以肯定,房门总是由室内反锁着的,窗户也有宽铁杠的老式百叶窗护挡着,每天晚上都关得很严实。墙壁也仔细地敲过,四面都很坚固,地板也经过了彻底检查,结果也是一样。烟囱倒是很宽阔,但也是用了四个大锁环闩上的。因此,可以肯定,我姐姐在遭到不幸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在房间里。何况,她身上没有任何暴力的痕迹。"
"会不会是毒药?"
"医生们为此做了检查,但查不出来。"
"那么,你认为你不幸的姐姐的死因是什么呢?"
"尽管我想象不出是什么东西吓坏了她,可是我相信她致死的原因完全是出于恐惧和精神上的震惊。"
"当时宅院里有吉卜赛人吗?"
"有的,那儿几乎总是有吉卜赛人。"
"啊,对她提到的带子——带斑点的带子,你能不能联想到什么?"
"有时我觉得,那只不过是精神错乱时说的胡话,有时又觉得,可能指的是某一帮人,也可能是指的院子里的那些吉卜赛人。他们当中很多人头上戴着带点子的头巾,我不知道这是否可以解释她所说的那个奇怪的词儿。"
福尔摩斯摇摇头,好像这样的想法远远不能使他感到满意。
"这里面还大有文章,"他说,"请继续讲下去。"
"从那以后,两年过去了,我的生活比以往更加孤单寂寞。然而,一个月前,一位认识多年的亲密朋友向我求婚。他的名字叫阿米塔奇——珀西·阿米塔奇,是住在里丁附近克兰阔特的阿米塔奇先生的次子。我继父对这件婚事没有表示异议,我们商定在春天结婚。两天前,这所房子西边的耳房开始进行修缮,我卧室的墙壁被钻了些洞,所以我不得不搬到我姐姐生前居住的那个房间里,睡在她睡过的那张床上。昨天晚上,我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回想起她那可怕的遭遇,在这寂静的深夜,我突然听到曾经预兆她死亡的轻轻的口哨声,请想想看,我当时被吓成什么样子!我跳了起来,把灯点着,但是在房间里什么也没看到。可是我实在被吓坏了,再也不敢重新上床。我穿上衣服一直坐到天亮,然后就悄悄地溜了出来,在宅邸对面的克朗旅店雇了一辆单轮马车,坐车到莱瑟黑德,又从那里来到你这儿,就是想来拜访你并向你请教。"
"你这样做很明智,"我的朋友说,"但我在想,你是否把知道的所有情况全告诉我了?"
"都说了。"
"罗伊洛特小姐,你并没有全说,你在袒护你的继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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