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史(96)

2025-10-09 评论

  "也许你在某些方面确实有错,"他一边说一边用火钳夹起火红的炉渣点燃他那把长柄樱桃木烟斗——当他是在与人争论而不是在思考的时候,常常用这把烟斗来替换陶制烟斗。"错就错在总想让你的每项记述都生动活泼,而不侧重在记述表现事物因果关系的严谨推理上——实际上这才是事物唯一值得注意的地方。"
  "在这个问题上我看我对你的看法还是十分公正的。"我淡淡地说,因为我不止一次为我的朋友的性格中强烈的自以为是而感到反感。
  "不,这绝不是我自私自利或者自高自大,"他回答道。和往常一样,他并不是针对我所说的话而是针对我的思想。"我不是要求你为我的技巧扬名。那不是我一个人的成果,它不属于我个人。犯罪是常有的事,逻辑才是难得的东西,因此你需要详细记述的应该是逻辑而不是罪行。可是你的记述把本来应该当作一门课程来讲授的规律降低为一连串的故事。"
  "同时,"他稍微停顿了一下,一边坐着抽长烟斗,一边盯着炉火说,"不会有谁指责你采用了让人觉得是危言耸听的夸张手法的,因为在你很感兴趣的那些案件中,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并非法律意义上的犯罪行为。我尽力帮助波希米亚国王的那件小事,玛丽·萨瑟兰小姐离奇的经历,有关那个歪嘴唇男人的谜团,以及那个贵族单身汉的麻烦事件,都是属于法律范围以外的事情。虽然你尽力避免耸人听闻,但我还是担心你的记述过于繁琐了。"
  "可能会是这样,"我回答说,"但是我所采用的方法是十分别致而且有趣的。"
  "啐,我的好伙计,对公众——大部分不善于观察的公众来说,他们根本不可能从一个人的牙上看出他是一名纺织工,更不可能从一个人的左手拇指看出他是一名排字工,他们才不会去注意分析和推理的细微差别哩!但是,如果你确实写得很琐细,我也不能怪你,因为现在已经不是作大案的时代了。一个人,至少一个会犯刑事罪的人,已经没有过去那种冒险的勇气和创新精神了。我自己的行业,似乎也退化到一家代理处的境地,只能办理一些替人家找一找丢掉的铅笔,或者替寄宿学校的年轻姑娘们出出主意之类的事情。我想,无论如何,我的事业已经是无可挽回地一落千丈了。这是我今天早上收到的条子,我想,它标志着我的事业已跌入谷底。你看看吧!"他扔给我一封已经揉成一团的信。
  这是前天晚上从蒙塔格奇莱斯寄来的,以下是具体内容:亲爱的福尔摩斯先生:我万分焦急地想找你商量一下有关是否接受人家聘请我当家庭女教师的问题。如若可能,我将于明天十点三十分到府上详谈。
  你忠实的韦奥莱特·亨特"这位年轻的小姐你认识吗?"
  "不认识。"
  "现在已经十点半了。"
  "对,肯定是她在拉门铃。"
  "这件事也许比你想象的要有趣得多,你忘了蓝宝石事件吗?最开始调查时好像也只不过是出于一时的兴趣,后来却发展成为严肃的调查,保不准这件事也会如此呢!"
  "唔,希望如此吧。要是我没搞错的话,我们的疑团很快就会解开,当事人这就来了。"
  话音未落,房门开了,一位年轻的小姐走进房间。她衣着朴素、整齐,年轻,充满生气,虽然长着像珩鸟蛋那样的雀斑,但仍显得聪明伶俐。她动作敏捷,像个为人处世很有主见的女子。
  我的同伴起身迎接她。她说:"希望你能原谅我的冒昧来访,我遇到一件非常奇怪的事。由于我无亲无故,没有人可以请教,所以我想也许你会好心地指点我。"
  "请坐,亨特小姐,我很高兴能为你效劳。"
  看得出来福尔摩斯对这位新委托人的举止和谈吐印象良好。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垂下眼皮,指尖顶着指尖,听她讲事情的经过。
  "我曾在斯彭斯·芒罗上校的家里做了五年的家庭女教师,"她说,"但是两个月前,因上校奉命到新斯科舍的哈利法克斯去工作,他的几个孩子同他一起到美洲去了,我便失了业。我在报上登广告找工作,并按报纸上的招聘广告前往应征,但都没有成功,最后我仅有的一点儿积蓄慢慢花光,几乎就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
  西区有一家叫做维思塔韦的有名的家庭女教师介绍所,我每星期都要到那里看看是否有适合我的。维思塔韦是这家营业所创办人的名字,但是实际上经理人是一位名叫丝托泊的小姐。她坐在自己的小办公室里,求职的妇女在前面的接待室里等待,然后逐个被领进屋,她则查阅登记簿,看看是否有适合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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