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听见你们谈起家族信托基金的问题。”
她的妻子在茶壶里又添了些水,在他面前放了个杯子。“我总是说你有一双顺风耳。”
“那是在法院工作多年的结果——有些律师讲话咕咕哝哝时,我就得竖起耳朵去听。你简直想象不出有多少律师就是这么讲话的。”保罗·耶尔对尼姆说,“贝思刚才谈到的那笔信托基金之所以建立,是因为先祖父希望担任公职会在我们家里形成一个传统。他相信任何人只要走这条路,就不该再为一家的温饱而操心。这种观念现今已经不时行了。不过我倒是还同意这种观点。我在华盛顿看见过许许多多身居高位的人还不得不到处去张罗一点外快。这种情况使他们容易受到诱惑。”
法官把妻子倒的茶一饮而尽,说道:“下午喝茶,这是个文明习惯。这件事我们得感谢英国人。下午喝茶,还有我们的一大堆法律,都是亏了英国人。”他把手里的杯子放下,接着说,“正象贝思说的那样,那笔信托基金管理不当。在最高法院工作的时候,我无能为力。不过,现在我已经开始弥补一部分损失。”他咯咯笑了几声。“这也就是说,除了为金州公司工作以外,我还在干这个。”
“这不是为我们自己打算,”贝思·耶尔补充说。“但是我们有几个孙辈已经露出要从事公务的苗头。这可能以后对他们有点帮助。”
尼姆感觉到这个家族信托基金问题是耶尔家的一个隐痛。保罗·耶尔证实了尼姆的这种感觉,因为他抱怨说:“这个信托基金会拥有一个酿酒厂、一片养牛场,还有城里的两幢公寓大楼。你能相信吗了这些都一直在赔钱,负债,消耗资本。上星期我狠狠克了那个管理人一顿,警告他要削减开支。”他突然停了下来,又说,“贝思,咱们尽谈家务事,让这位年轻人腻味透了。还是回到‘上帝的力和爱’这个话题上来吧。”
尼姆听到这个名称哈哈大笑起来,加州的老年人都这样称呼金州电力公司的。
“我很关心近来的这些破坏谋杀活动,我相信你也一定关心,”保罗·耶尔说,“那些声明自己是肇事者的人,他们自称是什么来着?”
“自由之友。”
“对了,这个逻辑很有趣:‘要么照我的方式自由,要不,我就把你炸得粉身碎骨’。警方是否比较接近破案了,你知道吗?”
“看来没有。”
“这些人为什么干这种勾当?”贝思·耶尔问。“真是难以理解。”
“公司里,我们有几个人考虑过这个问题,也议论了一下,”尼姆告诉她。
保罗问:“怎么考虑的?”
尼姆迟疑起来。他方才一时冲动提起了这件事。现在,在耶尔法官先生敏锐的目光注视之下,他真后悔不该提起这件事。不过,现在是非回答他的问题不可了。
尼姆向他说明了警方的推测:“自由之友”这帮人人数很少,出谋划策的头头是一个男人。“假定这个看法是符合实际的,那么我们就想:如果我们能够掌握,哪怕是部分地掌握,这个头头(我们称他为‘X’)的思路,我们抓住他的可能性就大多了。也许我们还可能走运,猜出他下一步的计划,事先作好准备。”
尼姆没有说,这个主意是在最近的爆炸事件中警卫人员遇害以后,由他想出来的。从那以后,尼姆、哈里·伦敦、特丽萨·范·伯伦和奥斯卡·奥布赖恩已经碰了三次头,进行了长时间各抒己见的讨论。尽管没有出什么正面的成果,但四个人都感到对这些不知名的破坏者和“X”先生的理解更进一步了。奥布赖恩由于图尼帕听证会的缘故,对尼姆仍然怀有敌意,开头曾反对尼姆的这个建议,说这是“浪费时间”。可是后来这位法律顾问态度缓和了,也参加了他们的讨论。他有几分学者的素质,以他那敏锐的律师头脑,对这些讨论作出了重要的贡献。
“你们假定‘X’是个男人,”保罗·耶尔说。“你们考虑过女人的可能性吗?”
“考虑过。不过男人的可能性大。这主要是因为:每次爆炸后接到的录音,都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而假设这个人就是‘X’也还是符合情理的。此外,我们还认为历史上几乎所有武装革命的领袖都是男人:心理学家说女人的头脑逻辑性太强,而革命斗争的细节很少是合乎逻辑的。当然贞德是个例外。①”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阿瑟·黑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