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坐在费厄希尔饭店优雅的绅士厅,他们是根据尼姆的建议到这儿来共进午餐的。这比他原来打算的晚了一个半星期,因为金州公司上一次爆炸后造成的混乱一直使他脱不开身。尼姆参与制订的严密的保安措施现在已在公司巨大的总部里付诸实施了。由于急需增加电费,更多的工作也落到了尼姆的头上,这事目前正由公用事业委员会在考虑。
他感谢了她对弗雷泽·芬顿之死表示的遗憾。然后说:“这是件令人震惊的事情,特别是在前些时候拉米申发生过死亡事件之后。我想我们大家现在都胆战心惊了。”
他想,事实也正是如此。公司董事长以下的高级官员现在都尽量不抛头露面,他们不愿出现在新闻里,以免受到恐怖分子的注意。约·埃里克·汉弗莱已经发出命令,以后不许在公司通知和新闻发布中使用他的名字,他也不再接见记者,可能私下会见除外。他的家庭住址已从公司所有的档案里抽掉,现在是个严加保守的秘密了——也只能做到这类事情所能做到的那样。大多数高级官员已使用了不登记的家庭电话号码。董事长和高级官员在任何可能成为攻击目标的活动中,包括周末打高尔夫球时,都要带随身保镖。
尼姆将是唯一的例外。
董事长已经讲明了,他的助手尼姆要继续担任金州公司的政策发言人,这样尼姆在公众面前露面的次数就增加了。尼姆苦笑着想,这就把他推上了射击线,或者更准确一些说,推上了轰炸线。
董事长也悄悄地增加了尼姆的工资。这是危险工作费,尼姆想,尽管他早就该加工资了。
“虽然弗雷泽是我们的总裁,”他对劳拉·波解释说:“他并不是最高行政官员,也可以说,他不属于领导层的主流,而且他只有五个月就要退休了。”
“这就使得事情更悲惨了。其他人怎么样?”
“一名受伤的今天早晨死了,是个女秘书。”尼姆跟她不熟识。她在财务部工作,并且有权打开所有的邮件,甚至包括标有“本人亲启”的密件。这种特权送了她的命而救了她上司夏利特·安德希尔的命。装有饵雷的信封是写给她的。五个炸弹爆炸了,其中两个炸伤了当时在附近的几个人,一个十八岁的收费员失去了双手。
一个服务员给他们送来了两杯酒,劳拉·波对他说:“各记各的账。午饭也一样。”
“别担心,”尼姆开玩笑地说。“我不会花公司的钱贿赂你的。”
“你想贿赂也办不到。原则上我不接受别人任何东西,只要他可能想对红杉俱乐部施加影响。”
“我要施加的任何影响都是公开的。我只是认为饭桌上谈话方便一些。”
“我什么时候都愿洗耳恭听,尼姆,我也很高兴一起吃饭。但我照样要自己付钱。”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若干年以前,当时尼姆是斯坦福大学的四年级学生,劳拉·波是一名客籍讲师。他所提出的深刻的问题给她留下了难忘的印象,而他对她愿意坦率地回答也留有难以磨灭的印象。他们一直保持着接触,而且尽管他们有时是对手,他们仍然互相尊重并保持着朋友的关系。尼姆呷了一口茄汁伏特加说:“主要是关于图尼帕的事。但也有我们对鬼门和芬堡的计划。”
“我估猜就是这件事。要是我告诉你红杉俱乐部打算一概反对的话,也许我们能节省点儿时间。”
尼姆点点头。这句话并没使他吃惊。他想了一会儿,然后字斟句酌地说:“我想请你考虑的,劳拉,不仅仅是金州电力公司,也不仅仅是红杉俱乐部,甚至不仅仅是环境,而是一个全面的更大范围。你可以称之为‘基本的文明价值’,或者‘我们过的生活’,或者也许精确一些——‘最起码的期望’。”
“实际上,关于这些问题我想得很多。”
“我们大多数人都想得很多,但最近却想得不够——或者不实事求是,因为所有那些标题下面的一切面临着危险。不仅仅是一部分,不仅仅是我们所熟知的生活的零星片断,而是一切。我们整个制度面临着分崩离析的危险。”
“这不是什么新论点,尼姆。我经常听到这个说法和这种论证联系在一起,‘如果这项申请——建造这个或那个污染厂,并且还要就在我们所要求的地方按我们所要求的方式建造——最迟到明天还得不到批准的话,那么灾难就肯定会迅速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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