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芷青纯然一派天真,她若知道我展宁来在浙东,欢迎尚且唯恐不及,一定会露面前来相见的,用得着恁般隐隐藏藏,鬼鬼祟祟?
当然,这必然不是她!
邬金凤吗?她远在川东一隅,朝夕不能或离地狱谷主的左右,她势不能有悖亲情,紧蹑着我来到浙东!
若说这是兰娘所为,那将更是荒诞不经的了!
她对夫妻之义,母女之情尚且淡漠如斯!
能对我展宁独具慧眼,关怀若是?
既不是上述的三个女人,其他的,那就真是没有!
再说,男女授受不亲,一个女人,能够夜半无人,摸进单身男子的卧室中来……
所以,留柬示警的人,说不定许是一个男人!
一个男人,能写恁般绢细挺秀的字,确乎不太多见!
一想再想,也就是想它不能……
忽地,一念顽心又生,心中又道:_
“管它!我何心穷钻牛角尖,钻得自己头昏脑张的?逍遥老前辈既说我不至有丧生之厄,我又何必多担这许多心事。现在,我该上道了!监视着我的人,说不定早已在门外守卫着。随我走吧!我的任务,就是要使你等落进五里雾中去!暂时,当然要使你等莫测高深的!
在店里,匆匆用罢早餐,没事人似的,缓步踱出栈来……
故意在灵溪镇上绕行一匝,面对着北上平阳的官道上小立有顷,方始折回身来,落荒向泰顺方向走了下去……
夏日炎炎,火伞高张!
展宁掣开手中的白纸招扇,权当拉阳伞,一步三摇,神态悠闲之极!
这条路,既非通商官道,也非车马驿站,行人自是少之又少,疏如晨星!
展宁亟似漫不经心的文人墨客,忽而仰望天际的浮云苍芎,忽而转眼打量景色如画的近水远山,举止飘逸尘,哪里是别怀隐衷的紧张模样?
内心里,可就迥然两样了!
两只神光奕奕的眸子,就连身边的一木一草也没放过。
出得镇来,展宁已然发觉,有两个商贾服色的人,紧蹑在身后……
这二人,一路谈谈笑笑,也是一付泰然自若的样子!
展宁暗自好笑,忖道:
“这条碎石羊肠小径,既不是官商驿道,你等扮成这商贾模样,那能避免得了尾蹑跟踪的嫌?据我所知,衔尾而来的绝不就是这样两个,还有人隐身在暗中,尚未现身呢。至低限度,不是还有一个寄柬示警的人吗?”
疑念未尽,又起一念抖道:
“让我来试试你二人的脚力,看看你等是不是真个盯住我?”
“万一能将暗中监视我的人,也一并能够引出来,彼此三头对六面,岂不更好?”
想到这里,遽尔一紧脚程——
青色儒衫临风飘展,栩栩飘飘,如烟翻滚,就向前途滚了过去……
一口气奔下几十里来!
停步一回头——
远远的,那两个商贾装束的人。不正是疾步追上前来了么?
眼看展宁已在道中住足,这二人送也缓下步伐来……
展宁情形看在眼里,摇头忖道:
“低能!低能!盯梢还有这般盯法的!”
转念又一想,奇道:
“始终不见露面的暗中人,足见比较高明多了!我不相信就无法引出你来,再赶一程试试!”
一念心决,埋头疾步提身……
将脚程运到极限,又是几十里下来,却将两位商贾装束的汉子,丢在老远……老远了。
仅这般忽停忽走,忽止忽奔,目不衔山,已遥遥望见了泰顺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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