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装得像,且沉下脸来道:“谁有功夫跟你小子罗嗦?”
葛品扬低道一声:“慢慢走不好么?”
随又指向远处,高声道:“您老说:苏东坡当年作客黄梅,有人咏兰溪谷,得句云:
“霁容天在水,春色柳藏娇’。东坡先生不以为然,改‘色’为‘态’,成‘春态柳藏娇’,一时称绝,所谓兰溪谷,就是那边那座山谷吗?怎么只见桃杏而不见柳呢?”
烟火叟欲答无从,只好装出怒犹未息似的,哼了哼,板脸未语。
天衣秀士嘴说“不送”,脚下却仍缓缓往峰口走来,他这是表示主人的礼貌,而现在,葛品扬已不在乎这个了。
他计算,他对黄梅一地所知之典故,足够说到他们漫步下峰。只要一离开天衣秀士的视线,抱歉了,他可得说穿一切,各走各的。烟火老仁兄,今后最好安份些,我姓葛的小子可不愿再陪你老仁兄担这些惊险了。
可是,天不从人愿,眼看一劫将过,不速之客突又出现。
峰下一条瘦瘦的紫色身形,如箭升峰,身形之轻快,无与伦比。葛品扬第一个发现,跟着,烟火叟看到,天衣秀士也看到了。
你道上来的是谁?是紫鹰?
错了,黑白小圣手赵冠!
赵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呢?
葛品扬又惊又喜又疑,当下连忙抢出一步叫道:“小子,你来做什么?”
赵冠脸一抬,喜叫道:“果然在此!”
跟着,点足而上,笑叫道:“我到黄山,你刚走,只差一步。听白石先生说,你去武当,于是我回头便跑,一路打听均无消息,一直到渡过了江来,始无巧不成书地在望江镇的一家骡行门前听到有人谈起你……”
“有这么巧?”
“那个满头癞痢的小子说:“乌牙山灵峰院自住了一位柳大官人后,游者绝迹,昨天却有个英俊少年坚持着要去……’我听了心有所疑,一问之下,果然是你!噢,对了,那癞痢小子还说有一人与你同行的,那是谁?”
烟火叟冷冷接口道:“老夫在这里!”
烟火叟当然不知道他老主人去了黄山,葛品扬想及赵冠正自黄山来,这小子向来心直口快,不知情之下,可能要漏出话来,正想示以眼色,已然迟了一步。
赵冠眼皮眨了眨,突然惊呼道:“这是怎么回事?武林中到底有几个水云叟?黄山一个,这儿又是一个,一模一样,一点分别也没有,这,这,这……”
葛品扬跺足暗呼一声:功亏一篑,糟了!
果不其然,身后已响起天衣秀士的阴笑道:“‘水云老儿’,看来我们这一局是非杀不可了?”
烟火叟脸色一惨,一声惊呼,突然发疯似地踊身奔向峰下,跌跌撞撞,连爬带滚,没命地逃去。
天衣秀士哈哈大笑,人立在原处,并无拦截之意。
葛品扬知道,烟火叟仅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丑人物,天衣秀士当然不会认真,天衣秀士真正不能放过的乃是自己。
由于烟火叟伪冒的身份暴露,天龙堡主与水云叟在附近约晤一节,已属子虚乌有,不攻自破。葛品扬顾忌一想,他想,今天要想安然离开此地,看来已是不可能了。
他为了表示自己也是受欺骗的一个,故意错愕着,然后恨恨一跺足道:“好个老小子……”
语未毕,心念一动,忽然忖道:这正是大好良机,我何不就此故作忿忿然,借口追人,脱身而去?
然而,念如火花,闪起又灭了,因为,他说什么也不能弃赵冠于不顾的。
小圣手赵冠先亦莫名其妙,这时似已明白过来,也跟着笑得前仰后合。天衣秀士忽然转过脸道:“这位小弟怎么称呼?”
葛品扬只好上前为之介绍道:“赵冠,外号黑白小圣手,龙门老前辈门下。冠弟,快来见过,这位便是名满天下的天衣秀士柳大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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