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他站在楼梯口,烂眼眨动,鼻翼扇翕,四下一阵狂嗅,然后咽着口水自肮脏衣袖上掏出一方已旧得发黄的白布,双手分提两角,满楼环照,口中不住嘻笑喊道:“怎么样,朋友们,有照顾老汉的没有?”
众人看时,只见那方白布上这样写着:“包决疑难代价是饱餐一顿。”
酒客们面面相觑,没有一人有所表示。众人中虽不乏慷慨之士,但老人那副肮脏劲儿,实在令人皱眉,不敢领教。
阴阳算盘和大力金刚二人虽是五派中有数高手,唯造诣尚未达施展“传音入密”境界,这时说话不便,都只拿眼光斜斜望向葛品扬,似说:“葛少快有没有看出此老来历?”
葛品扬微微摆了一下头,心底迅忖道:“这人是谁呢?最大的可能应该是丐帮帮主四海神乞乐十方,可是神乞天生又矮又胖,此人身躯六尺,比神乞足足高出三分之一有余,再神奇的化装术也不能使人身躯加长呀。
思忖间,忽见另一边那两名为诗争论的英俊青年正低险以传音方式交换意见,心头一动,蓦向陈胡二人低声说道:“我们这边不是空着一个座位吗?”
陈胡二人会意,当下由阴阳算盘陈平离座上前,向老人拱拱手道:“老丈如不嫌弃,请去敝席一醉如何?”
老人在阴阳算盘身上打量了几眼,忽然摇头道:“看朋友这副相貌,算盘一定打得很精,老汉得考虑考虑才能决定。”
四下酒客们一个个为之嗤鼻,心想:骗吃骗喝这玩艺儿还拣主顾,倒真是千古奇闻。
听了老人这种双关语,阴阳算盘不胜震骇,人家一口道出他的身份,他却连人家一点边也摸不着,这情形,在武林中可说是栽到家了。
在江湖上以精明练达、老于机谋而博得“阴阳算盘”之号的陈平,双颊一热,怔在当场,一时无词以继。
这时,忽然又有人高声道:“在下兄弟掬诚相邀,请老丈常光。”
众人循声望去,发话者正是楼角两青年中穿蓝色长衣的那一名。老人眼角一瞟,摇摇头,自语般哼着说道:“掬诚?嘿,有诚意为什么等到现在才开口?”
蓝衣青年睑有忿色,双眉一剔,正待发作,对面那名青衣青年一咳,大声道:“人家不赏脸就算了,何必尽讨没趣?”
老人又是一哼,哺哺说道:“我说如何?单看这两副脸色也就够瞧的了。”
语毕,又转向陈平道:“你这人气派虽然不够,但生意讲究个先来后到,看在你第一个出面相邀的份上,我问算是成交了。”
他白布一拢,塞人袖中,大踏步领先往葛品扬这一席走了过来。
葛品扬已看出此老大有来头,容得老人走近,立时起身让座。老人望也不望一眼,径就对面空位坐下,破袖一掳,向拢过柬的一名店伙大声交代道:“醉虾、蒸蟹、金鲤素汤,洞庭春三斤。”
他点完酒菜,这才向同席三人道:“究竟谁会账?”
陈、胡二人一指葛品扬道:“当然是我们葛相公了。”
老人皱眉自语道:“葛相公?他请老汉为什么要这样藏头露尾的自己不出面?”
陈、胡二人,脸色均不禁微微一变。
葛品扬从容一笑道:“本公子有本公子的身份,这就是俗语所说的‘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了呀!”
老人叹了一声,仰脸道:“心情还蛮轻松的嘛。”
葛品扬一听这话,情知老人已洞知他们三人的一切,可说已无甚值得掩瞒的了,当下坦然一笑,接口道:“所谓包决疑难,其内容及范围如何,能请教请教否?”
老人像回答天花板似地傲然冷笑道:“包罗万象包括为人找回已丧失的、有形或无形的任何东西。”
陈、胡二人四日遽亮,迅速互望了一眼,葛品扬心头也是猛然一震,但仍强自抑制着没有立即形之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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