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靳见他脖子上青筋暴起,眼中露出又是惊惧又是愤怒的神色,而自己引开他心神的目的又已达到,忙道:是,不谈便不谈。老黄翻着白眼一甩手,疯疯癫癫地纵入林中去了。小靳知道他又神志迷糊起来,幸好远远去了,只怕明日才会回转过来。
暂时不用担心危险了,小靳回到水寨,烧火煮饭,饱饱地吃了一顿。他练了几遍功,心想:老黄这家伙,疯是疯,倒也不傻不行!不能这么被他牵着鼻子走。但我得先有自保的本领才行嗯,对了,老子这么来他躺在椅上,望着天上悠悠的白云,仔细盘算起来。
阿清从睡梦中醒来,感到脸上有什么东西。她摸了一把,是兀自未干的泪痕,可是已完全记不起梦中的情景了。
这个清冷的早晨,薄雾在林间穿梭往来,仿若一条条、一层层半透明的轻纱。身旁的草和灌木的末端凝结着露水,映着头顶支离破碎的天空和身旁纵横交织的蛛网。阿清深深吸了一口气,恍惚间有一种心醉到心痛的感觉。
你醒了。阿清猛地转过头,见道曾靠坐在一棵树上,对自己合十一礼。阿清见他一派平静的神情,忍不住道: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已经昏迷了十天,却好像我才刚醒来一样。
道曾道:人生一梦,十天又算什么?只是贫僧偷懒的这十天,姑娘辛苦了。阿清听他前面的话,几乎跳起来,总算后面的还像人话。她走到淌过林间的小溪边,洗了洗脸,问道:你的伤怎样了?
道曾淡淡地道:小伤,没什么。阿清道:小伤?差点儿死过去还是小伤?转眼见到昨天剩下的狍子肉还未吃完,抛了一块给道曾,吃吧,你好久都未进食了。
道曾道:阿弥陀佛,贫僧不愿夺其性命。阿清道:这已经烧好了,还有什么命?道曾摇头道:若是贫僧今日进食,以后姑娘会杀更多生命以食贫僧,这跟贫僧所杀有何区别?杀生乃最大之罪孽
阿清跳到他面前,一脚将那块肉踢出老远,道:饿死随便,本姑娘想杀多少就杀多少,你不吃,我杀得更多!她自在一边吃肉,故意大声咀嚼。道曾并不在意,问道:姑娘,你是怎么来东平的,小靳呢?阿清道:你那徒弟么?现下也不知死了没有。说到这里,心里莫名地一酸,但她可不想示弱,将如何跟小靳逃到巨野泽的情形说了一遍。
道曾听到她说起那怪人,身子一抖,扶着树站起身,走到阿清身前,伸出手来比划一个架势,道:他是不是出了这一招?阿清道:是啊。道曾眯着眼道:你应该踢他右手腕,同时准备袭他前胸。嗯他是不是反手回切,含胸收腹,退履位,再进随位?阿清想了想,道:我不知道他的进退,不过他反手切我,突然转到我左边。
道曾叹口气道:那就是了。原来他还在阿清道:你认识他?道曾道:也谈不上认识。他应该算我的师叔,只不过多年前已被逐出师门了。阿清道:原来他也是白马寺的僧人,难怪知道我师父。总之小靳被关在一个大水牢里,我一个人救不了他,只好到东平来了。道曾合十道:姑娘为救小徒,竟只身涉险,这份勇气正合我佛慈悲精神,贫僧佩服。阿清头一偏道:谁救他呀?我我只是到东平来找其他人罢了。
道曾走到林中小溪流旁,捧水喝了几口,见草丛间有些小小的野果,摘了几枚吃。阿清见他站立时身子不住颤抖,身体实在已虚到极点,突地跃到他身后,以一招小擒拿手抓住他手腕,向上一提,道曾毫不防备,当即摔了一个跟头,躺在地下,半天动不了。
阿清蹲下,手扣上他的脉门,过了一阵冷冷地道:你的功力呢?道曾笑着摇头道:废了。阿清道:果然是那一句佛号。你内力那么深厚,就算身上三大要穴被封,还是可以上城楼逃走的,为何要用狮子吼,弄得功力尽失?道曾合十念经,并不作答。
阿清叹道:你救了我两次,可惜我无法报答道曾截断她道:姑娘,在旁人看来,第一次救你的是小靳,这一次却是姑娘相助贫僧。在贫僧看来,既无所谓生,亦无所谓死,更何来相救?贫僧其实早就希望没有这一身功夫,以成就大道,一直舍不去这执著妄念,姑娘今日成全了贫僧一大夙愿。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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