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瑟哀弦(31)

2025-10-09 评论

    南枝伸手一指桌上,说道:“是这部定-诗集。”

    菊人似乎吃了一惊,诧异着道:“是这一部诗么……”

    说着又沉默了下来。半晌又说道:“你一定说到华姑娘身上了?”

    南枝低头不应!

    菊人站起来说道:“事已至此,我也不再说抱怨的话,还好是集句,我尽量替你去解释,皇天庇佑,只要她肯听信我的诰,大家都有清闲的日子过……”

    说着摇了一阵头,匆匆地走了。

    浣姑娘醒来,看见玉屏守在床前流泪,便去握着她的手笑道:“你别哭,我不过是一时气急攻心,并不要紧,这会儿好了,你只管到老太太那边去罢!”

    玉屏拭看眼泪道:“我的小姐,你这一阵闹,真把人吓死了,到底为着那桩事,急得这个样子?自己身子不保重,年轻轻的姑娘,得了这种病如何了得……”说着又哭了。

    浣青笑道:“我好了一点,你又来招我伤心了,像我这样一个孤苦零仃女儿家,原是无关痛痒的赘物,生和死有什么值得顾惜?”说完,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玉屏道:“虽然你是明白人,生死看得透彻,也何至一意自戕!这年头你可比是春天一朵娇艳的花,老太太,少爷少奶奶又是那样爱惜你,你有什么不顺意?后来好的日子正长呢?自己不自爱,真的铸成大错,就说自己不当事,也该替老太太看想,她这样大的年纪,经得起伤心么?

    我一个底下人,蒙你待我好,说句大胆话,我们真是亲姊妹一般,有什么话不可说?我看表少爷待你也不错,女儿家那能够一味任性,你的举动总是太过刚强了,这种用情,只有教男人家灰心。

    他那样子也不是好脾气的人,这几个月来受尽你的闲气,可怜他已经十三分委曲了,放平了心,拿出柔婉的手段,人在我们家里,还怕他逃上天去?”

    玉屏轻言正色说到这里,浣青微微嗔着抓她一推,说:“呆丫头!你疯了么?这是什么话,我没有拢络人家的手腕,你有能耐,自己做工夫去。”

    玉屏把手帕去眼眶边印了两下,笑道:“我是什么人,我配么?我配,我就不像你这样蛮干。”

    浣青骂道:“你别有意来找我的关心了,亏你厚脸皮什么话都说得出口,还不替我滚出去。”

    玉屏笑道:“我说的是好话,你别摆你的小姐架子,你的心我有什么不明白……”

    浣青手拍着床沿骂道:“玉屏,你再说,我告诉老太太去,你是成心来……”

    说到这里,菊人一掀门帘子问了进来,笑道:“什么事!不必告诉老太太,待我来评个道理儿。”

    浣姑娘听了,阖上眼皮不理。

    玉屏低声笑道:“我劝她不要一味自己摧残,对待表少爷要拿出一点忍耐工夫,你说,我这话错了么!”

    菊人一边坐下,一面笑道:“是呀,这种话我那一天不劝她一两次?偏是她怎样都不肯听话。现在弄得一身是病,往下如何是了?

    今天原来是一场笔墨官司,据表少爷说,他不过随手写上几首集句,毫无意义的,所以满不在乎的把它留在桌上。早上他上药王庙,我们这位宝贝,却跑到他屋里,弄成这一场是非来。”

    玉屏道:“啊!我想呢,昨儿晚上她不是和表少爷有说有笑的,还说这两天身子好了许多,明天要陪老太太打牌呢!怎么睡了一天的工夫,会有这样的变卦,原来是文字作孽呢!可是集句不是集凑他人的诗句么?反正不是他自己的意思,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菊人叹口气道:“我真想不到她这样一个聪明小姐还不如你明白,能够像你这样解释可多好呢?”

    玉屏笑道:“到底诗里头说的些什么话,你也问过表少爷了?”

    菊人道:“这个他倒没有说,我也以为总是他人诗,用不着问到这一点。而且名士的诗,多半是借人证物,借物证人,不能呆板他是说什么话,不像现在的一知半解的穷秀才,绞了一点心血,便得露骨的把意思写在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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