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个的,不但这种事,常人梦寐难求,亦是苗岭老魔自己,从所未有之事呢!
尤其一旁那位魔女阙寒香,耳闻乃父之言,立刻满面春色,又似乎是不胜娇羞,低垂螓首,暗传秋波,两只-魂夺魄的媚目,不时向燕凌云滚来滚去,好像是在催促的说:“好人啦!快答应嘛!”
如此情形,既动之以利,又临之以色!双管齐下,对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这一着厉害咦!
可是燕凌云,终于不愧曾读诗书,为圣人之徒,连考虑都不考虑,使断然答道:“谢谢老前辈美意!人各有志,无法相从。且家有糟糠,不敢高攀!”
并顿时又一拱手道:“小生尚有要事,告辞了!”
接着转身就欲离去。
在他本是一时错认船只,碰上这等夹缠。
但在苗岭老魔,眼见这位自己一厢情愿的徒儿,送上门来,岂容再行逃脱。
因此闻言,马上冷笑一声道:“不识好歹的小子,那里走!”
而且那位魔女阙寒香,也登时一脸怒色,拦住舱门娇喝道:“姓燕的!我阙寒香适承严命,名份已定,你岂能一走了之,没有个交代?”
这真是从那里说起,他们父女二人,都一致霸王硬上弓,死缠上了!
同时燕凌云,也明知身在人家掌握之中,相斗绝然不是敌手,所以立刻灵机一动,陡地回转身躯,抗声道:“老前辈如若对一个后生用强,小子宁死不服!将来江湖上也自有公论。”
本来也是,衣钵传人,乃一派香火延续,必需对方心甘情愿,将来方能始终不渝,苗岭阙之所以不惜以爱女为饵,亦正是此意。
尤其他目睹燕凌云,毫无惧色,不但根骨绝世,而且这种威武难屈,美色不能动的品质,实在是人间少有,不由越看越爱。
因而立又捺住怒火,沉声缓缓问道:“怎样你才可以心服呢?”
自然他这也不过仅是作万一之想。
可是燕凌云,却登时接口答道:“如若老前辈依我三事:第一苗岭派从此不犯杀盗邪淫诸恶,改行向善。第二小子三年以内,投不到艺业高于老前辈的明师。第三能解识小子盟兄独行叟临终前口称‘逍遥……游’三字之谜,使我能手刃仇人之后便可。”
这些难题,在燕凌云想来,苗岭老魔绝不会承诺,也事实上决不能如对方之愿,仅是他自己暂作脱身之计罢了。
但一见魂销阙天星,却不知何故,耳听这三大条件,竟似发生极大兴趣,只略一沉吟,便呵呵大笑道:“也罢!咱们就一言为定,老夫全依你,大家就睹一睹天意吧!”
随又目视燕凌云点头道:“今日相逢匪易,不可不留一纪念,令盟兄临终详情,你也必需实告。”
更侧面立向爱女一点手道:“香儿快去吩咐厨下,备几样精美酒菜,招待佳客。”这样结果,倒反大出燕凌云意外!加上人家既不以势力相强,语气又颇像宏大度长者,嘱令相告独行叟死况,也在情理之中,何况为免债事脱身,略作周旋,又有何妨。
并且刹时舱中一张八仙桌上,便水陆俱陈。更是魔女阙寒香,虽眉目之间,似乎颇含幽怨,但仍掩不住热烈兴奋之情,不时巧笑倩兮、美月盼兮,对客人殷勤备至。
唯有那初迎的华服少年,始终未发一言,冰冰冷冷的在一旁侍立。
是以燕凌云,也就不再谦逊,立应主人之命,昂然坐在客位。
这时,大约已是二更左右,天上月冷无云,江中清流湍急,两岸渔舟灯火,点点与水际星光倒影辉映。益之以临波小饮,青衫红袖相聚一船。若非彼此道路不同,确是一种极富诗情画意良会。
且苗岭老魔,目视爱女与来客对席而坐,年貌相当,珠联璧合,男方温文儒雅,女的窈窕风流,左顾右盼,好像十分高兴,不由他那素常冷峻的脸上,也泛起笑容,立刻举杯向燕凌云笑道:“寒江冷夜,咱们在此相逢,说来也是缘法,盼不必拘束一切,随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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